向菲菲揉了揉酸澀的右手,將長發甩在身後,斜睨她一眼:「這是來打抱不平了?項榛榛,你之前可不是這種見不得別人受欺負的性格。」
「我向來都是這麼人美心善的,所以某人才會喜歡我。」白芷無辜地看著她,「畢竟,哪個正直陽光大男孩會喜歡霸凌同學的小太妹呢?」
「......死瘸子,你不會真的以為有人瞎了眼會喜歡你吧?!」向菲菲雙手抱胸,冷笑道。
白芷朝她身後抬抬下巴,向菲菲意識到什麼,咬咬牙回過頭,果然看見楊銘峰站在二樓,雙手搭在欄杆上,俯視眾人。
但向菲菲很快收斂神色,對白芷投以不以為然地一瞥,「自以為是的蠢貨,我們倆的事你懂個屁。」
白芷:「......」好吧,她的確不懂這種惡男壞女的羈絆,但是,「你們擋著我的路了。」說完,她將輪椅開進人群中,衝散了霸凌者的包圍圈,眾目睽睽之下,她探身看向被欺負的女生,語氣溫柔道,「這位同學,你的血弄髒我的飯桌了。」
女生的手心剛剛被人按在鋪滿玻璃碎片的桌面上。
她哆哆嗦嗦地收回手,掛著滿臉淚痕,無助地看向白芷,後者微笑提醒:「醫務室在北樓一層。」
一群凶神惡煞的施暴者看看樓上的楊銘峰,竟然沒有阻止,女生就這樣跑開了。
「你還真是喜歡找死。」向菲菲目光奇異,仿佛在看一個怪物。
「我就個無藥可救的戀愛腦呀。」白芷展示完自己的善良,衝著二樓的楊銘峰甜甜一笑,然後將餐盤放下,就著滿桌淋漓的鮮血,面不改色地吃起了食堂的晚飯。
向菲菲神色變幻,帶著一眾小弟離開了這張餐桌。
白芷完成今日「表演」,想了想,選擇前往醫務室,根據手臂傷口的恢復程度來看,她在失憶的這幾天應該有去醫務室換過藥。
這是全校被霸凌者最為集中的地方,而且那個醫務室的葛醫生說話奇奇怪怪的,明顯知道劉明的事情,還一幅看她很不順眼的樣子,實在是可疑。
不出所料,她在醫務室里看見了剛剛那個被欺負的女孩子,還有和謝沉學習小組的插班生,任暉。
女孩子抽噎著包紮好手掌上的傷口,一張臉疼的慘白,還不忘向白芷道謝,「謝謝你榛榛,沒想到你竟然真是個好人,以前是我錯怪你了。」
「......」
白芷喜獲「好人卡」,懶懶道,「不客氣,我也不是為了幫你,只是單純討厭向菲菲那個女人罷了。」
堅決保證自己的戀愛腦人設屹立不倒。
女生愣了一下,還是小聲道:「不管怎麼說,今天還是要謝謝你。」
白芷高冷頷首,示意她不必多言。
女生摸著眼淚默默離開,白芷好整以暇盯著葛醫生給任暉換藥,後者捲起褲腿,露出膝蓋上猙獰的傷口。
「這個傷口看起來好新啊,」白芷好奇道,「你昨天沒有來包紮過嗎?」
葛晨冷漠道,「站開點,你擋著光了。」
白芷挪開一點距離,持續驚訝:「傷口這麼深,但看起來有被好好清洗過。任暉,你昨天一定來過醫務室吧?」
任暉漠然道:「我不記得了。」
白芷再接再厲,「任同學你記性很差誒,今天上課還總是分不清左右,真的不需要任醫生順便幫你看看腦子嗎?」
「......你有完沒完!」任暉忍無可忍,「難道你就能記住昨天發生的事?」
「當然不能。」白芷托腮沉吟,「那你就沒有覺得失憶這件事有哪裡不對嗎?不會因此感到恐慌?我每天醒來都感覺好害怕。」
「你也會害怕?」任暉一哂,「將那些被你們害死的人從記憶中完全抹除,難道不是一種幸福?」
「你為什麼對我惡意這麼大?」白芷難以置信,「你就沒有投過票,沒有害死過人嗎?」
任暉垂著頭,逆光的半張臉被染上暗影。沉默半晌,他淡淡道,「沒有,我沒有害死過別人。」
「所以你能記得自己每晚將票投給了誰?」白芷假裝驚訝。
見任暉撇過頭,不理睬她,白芷又轉著輪椅到他眼前,「別人這麼欺負你,你都沒有一絲反抗或者報復的念頭?道德感這麼高對自己可不太好。」
任暉咬牙切齒道,「沒有,就算被人欺負,我也從沒想過害死別人!」
「這麼肯定?」白芷笑著反問一句:「不想著怎麼害死別人,你每晚投票都投給自己呀?」
仿佛一道閃電劈下,話音落地的瞬間,白芷忽然變了臉色。
投票給自己?
「他只有自己,卻又有無數個自己。」
試卷上的文字在白芷腦海中浮現。
詭異的氛圍在醫務室瀰漫,白芷和任暉對視一眼。這一刻,任暉知道了白芷在懷疑什麼,白芷也知道了他知道自己的懷疑。
最終,還是白芷輕笑一聲,打破了沉默,她頗為遺憾地聳聳肩:「今晚,你該不會給我投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