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就記在帳上。」 楊束轉過來,對莫行復一本正經道。
「哈哈,那不能夠吶,這弟妹、呃,我是說辛小兄弟第一次來,看上什麼,就當師兄送的見面禮了。」莫行復心在滴血,但還是故作大方道,「隨便拿,隨便拿。」
「十三——快過來,帶人轉轉,介紹介紹。」 莫行復吼了一嗓子,自己躲去櫃檯後看帳本去了。
明新微正愁沒機會了解當地商貿的品目,藉此機會,這三層樓好好逛了個遍,又問了莫十三不少問題。莫十三戰戰兢兢,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去吧。」 明新微問夠了,見他提心弔膽的樣子也怪累的,「我們看好了,沒什麼需要的,這就要走了。」
莫十三喜上眉梢,頓時忙不迭告辭。
「都不喜歡?」 楊束問。
明新微嘴一瓢,打趣道:「那不如給你換個鞍韉,益州西去,山路陡峭。」
這話當然是在影射某人一路上「騎馬磨股」之言,好好的馬不騎,非要同她在馬車裡膩歪。
楊束毫不臉紅:「好啊,那你選吧。」
出門當選舊鞍韉,好漢勿把新鞋穿!
新鞍韉才磨人呢。明新微將人往旁邊一推,率先出了門去。
離開益州之前,明新微去了益州邸店一趟,不是住店,而是留言。時下邸店外多設有題詩牆,兼具交友留言的功效,而益州邸店便有城裡最大的題詩牆。她想著萬一沈固想通了,來了益州,找不見她可怎麼辦?於是便提了一首暗藏頭詩。
十年大夢方初醒,辛甜百味一筆消。
既往何必多追憶,明日愁來明日澆。
哪堪山居弄閒樹,雲端踏步當射鵰。
一粒瑤台仙人種,來年試比凌雲高。
題好以後,明新微讀了一遍,覺得沈固若來了題詩牆,必能一眼看見。暗藏頭「辛明雲來」,稍一打聽,也知道
去雲來寶行問詢。
明新微覺得這是勸慰沈固的詩,楊束想的卻是另一個人,於是陰陽怪氣、酸不溜秋地讀了兩遍。
他想,但願童六郎這半罐水在半路就走丟了才好,千萬別走來益州,就算來了益州,也別來益州邸店,就算來了益州邸店,也千萬別看題詩牆,就算看了題詩牆,也千萬別看懂這首藏頭詩,就算看懂了藏頭詩——看懂了藏頭詩,那他就沒辦法了。
在明新微的監督下,楊束「溫言細語」囑咐了莫十三,若有人找「辛明」,便去「孔雀峽谷」叩門。
孔雀峽谷沒有孔雀,有的是一塊斑斕的孔雀眼巨石。
明新微站在八尺高的孔雀石面前,遲疑著問楊束:「這就是你的師門?我就這麼敲這個孔雀眼嗎?」
「對,敲三下。」
明新微便踮起腳,在翠綠的孔雀眼上扣了三下。
不多時,一隻同阿倫圖相似的鷹鳴叫一聲,在二人頭頂盤旋幾圈,往掉頭谷中返回。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孔雀石旁邊便升起一蓮花石柱,上面寫了一個「辰」字。
這是信鷹認出是自己人,守門童子示意,今日走「辰」位入谷即可。
明新微便跟在楊束身後入谷,一前一後,每一步都踏在楊束走過的地方,一分一毫也不偏移。入谷的路布了奇門陣法,若走錯一步,必然吃不了,兜著走。
如此行了半里路,明新微逐漸放鬆下來,聽谷內溪流潺潺,雜花生樹,樹蔭里鳥鳴囀叫不息,忽然,鳴叫聲戛然而止,一股危機感也驟然襲上她心頭。
楊束落腳下去,也沒有再提起,站在原地沒動。
明新微死死盯住他的右腳,顫聲道:「不是吧,久不回家,這也忘記了?」
楊束無奈嘆口氣,這是師兄同他唱玩的把戲了,但今日他還帶著人呢,於是衝著谷頂天空一喊:「方墨!」
這一聲在谷內迴蕩,帶起無數回音——方墨——墨——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