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她撥劉海，深呼吸。
開門的時候，她確定自己已經做好準備，去面對&ldquo全新&rdquo的孟頔。
但男生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那副清爽模樣，乾淨寬鬆的T恤和中褲，露出精幹的小腿，頭髮茂密蓬鬆，他看起來很&ldquo男同學&rdquo，毫不&ldquo藝術家&rdquo。
他還帶了兩聽果啤，一看就是剛從冰箱取出，浮著層白霧。
陳弦完全沒想到這個。
&ldquo嗨。&rdquo陳弦跟他打招呼。
孟頔問：&ldquo要換鞋嗎?&rdquo
陳弦說：&ldquo不用。&rdquo
他們眼神都有點躲閃，因為昨晚那個密不可分的擁抱，以及那個意外抖落的身份。和聲中出現的突兀音節延續到現下。
陳弦領他入門：&ldquo進來吧，坐哪呢&mdash&mdash&rdquo她四處看，無緣由地發慌：&ldquo沙發，桌邊，請隨意。&rdquo
孟頔沒有坐下。
剛走回料理台的陳弦看他：&ldquo你坐啊。&rdquo
孟頔說：&ldquo你這裡很亮。&rdquo
陳弦說：&ldquo你那不亮麼?&rdquo如果她沒猜錯，他們的戶型結構採光應該大差不差。
她倏地又想起第一天的傍晚，指指落地窗：&ldquo需要我拉上嗎?&rdquo
孟頔搖頭：&ldquo不用。&rdquo
&ldquo因為熱麼?&rdquo
&ldquo不是，因為&hellip&hellip&rdquo孟頔思考幾秒：&ldquo夏天的太陽太強。&rdquo
陳弦笑了：&ldquo你有吸血鬼血統嗎?&rdquo
孟頔接梗：&ldquo可能有一點。&rdquo
陳弦走過去，將百葉簾拉下一半，屋內的光線頓時由澄明轉向灰白：&ldquo這樣會好一些嗎?&rdquo
孟頔說：&ldquo不用管我，我適應力還行。&rdquo
陳弦說：&ldquo可你剛剛一直皺著眉。&rdquo
男生這時才完全眉目舒展：&ldquo有嗎?&rdquo他完全不知情。
陳弦：&ldquo有，只是一點點，不明顯。&rdquo
孟頔抬手用手背按壓自己眉心：&ldquo抱歉。&rdquo
陳弦安慰：&ldquo藝術家有一點點小怪癖很正常啦。&rdquo
&ldquo陳弦。&rdquo無言以對的時候，他似乎很喜歡叫她的名字。
陳弦&ldquo嗯&rdquo了一聲，微笑應下。
&ldquo別這樣稱呼我。&rdquo孟頔笑著摸了摸後頸。他渾身不自在：&ldquo很怪。&rdquo
陳弦攤手：&ldquo但我不是第一個這樣稱呼你的，昨天的公眾號也這樣稱呼你。&rdquo
孟頔說：&ldquo可是你這樣說就會變得奇怪。&rdquo
&ldquo為什麼。&rdquo這次換陳弦不理解起來。
孟頔彎唇：&ldquo孟頔的一點點小怪癖。&rdquo
陳弦笑出聲來。
&ldquo好吧，你贏了。&rdquo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她投降，心悅誠服。
&hellip&hellip
飯蒸好的時候，孟頔主動幫陳弦端鍋，全程她精神緊繃地跟在後面，直到寶藍色的鑄鐵鍋穩穩貯停在桌子中央。
因為不想用民宿的公用碗筷，陳弦買了一疊紙杯和一袋竹筷。她將它們拆分開來，燙了燙，拌透米飯，鮮醇的湯汁裹住了每一顆長粒米，臘肉混在裡邊，濃香四溢。
陳弦將孟頔那碗&hellip&hellip那杯盛得滿滿的，遞給他：&ldquo將就著吃吧，看著比街邊大排檔還隨意。&rdquo
孟頔接過去，將兩人的啤酒拉開：&ldquo很香啊。&rdquo
他推給陳弦一聽。
陳弦迅速抿一口：&ldquo哇，還是冰鎮的舒服。&rdquo
一抬眼，發現孟頔握啤酒的手滯停在中途。他看著她，一切盡在不言中。
陳弦反應過來，失笑，舉起自己這瓶，跟他撞了一下：&ldquocheers。&rdquo
男生終於滿意，也喝一口。
等到他真正開始吃飯，陳弦小心觀察他表情，確認無異樣，才問：&ldquo好吃嗎?&rdquo
孟頔說：&ldquo很好吃。&rdquo
陳弦也扒拉一筷子到自己嘴裡：&ldquo嗯，還不錯。&rdquo
一次性的筷子，一次性的紙杯，一次性的啤酒，一次性的午餐，但因為二人共享，一次性變成了&ldquo只此一次&rdquo，變得珍貴並有意義。
他們不時攀談幾句，慢慢吃完了一整鍋。
陳弦飽透了，賴坐在椅子上，問：&ldquo你一個人生活過嗎?&rdquo
孟頔看她：&ldquo我一直一個人生活。&rdquo
陳弦：&ldquo從什麼時候開始的?&rdquo
孟頔說：&ldquo出國之後。&rdquo
陳弦想起他個人簡介里的列賓美術學院：&ldquo俄羅斯嗎?&rdquo
孟頔：&ldquo嗯。&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