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弦問：&ldquo你記得什麼?&rdquo
孟頔說：&ldquo還沒有學會走路的時候，我媽曾買回來一條正紅色的金魚，養在家裡白色的瓷碗裡，它經常圍繞著碗壁打轉。到了小學，我爸沉迷玩生態缸，家裡有了更多的魚，我把這件事說出來，我媽很驚訝，她說她都快不記得了。&rdquo
&ldquo這麼清晰麼?&rdquo這在陳弦的認知之外。
她幾乎沒有三歲前的記憶了，即使有，那也只是通過舊照片和長輩們的笑談構建起來的&ldquo碎片電影&rdquo，並不是真正的回憶。
&ldquo嗯，&rdquo孟頔說：&ldquo我猜是一種天賦。習慣性地用色彩記憶事物。從嬰兒期就開始了，當我開始認識色彩，色彩就構成了圍繞著我的整個世界。再後來，現實的色彩已經不能滿足我對色彩的感知，於是我開始畫畫。&rdquo
陳弦雞皮疙瘩：&ldquo聽起來像一種超能力。&rdquo
孟頔否認：&ldquo不，色彩記憶法，很多人都會。&rdquo他轉過臉來，認真地打比方：&ldquo你還記得第一天見到我，我穿的什麼顏色的衣服嗎?&rdquo
白色。
陳弦在心裡秒答，嘴上說：&ldquo不記得了。&rdquo
男生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吃驚。
陳弦笑起來：&ldquo幹嘛。我非得記得你穿什麼嗎?你很自信哦。&rdquo
她惡作劇地話鋒一轉：&ldquo好啦，隔壁房的白衣帥哥，我對你印象很深。&rdquo
這個過程，孟頔一直看著她，目不轉睛，光亮的眼裡逐漸有了笑意。
然後他彎唇回過頭去。
&ldquo哎，&rdquo陳弦叫他：&ldquo如果&hellip&hellip我是說如果，如果你想要記住我，你會用什麼顏色?&rdquo
她排除掉所有外物：&ldquo不可以說我穿的衣服，我美瞳的顏色，我的頭髮，口紅也不行。&rdquo
孟頔又看向她：&ldquo你在刁難人。&rdquo
陳弦面露無辜：&ldquo拜託，超能力者，這不是什麼難題。&rdquo
&ldquo落日，&rdquo他說：&ldquo今後的每一場落日，我都會想到你。&rdquo
&mdash
天色徹底黑下來的時候，他們從文藝小巷轉戰哄鬧街，夜晚的萬松園人山人海，鮮香滿溢，兩旁餐館的牌匾與霓虹延成一片，仿佛金色的玉帶。
即使沒有臨時抱佛腳，陳弦還是陷入選擇困難的境地。
尤其是，每家店都很忙&hellip&hellip每家店也都聞起來很香&hellip&hellip
&ldquo我們該吃哪一家，&rdquo她在小紅書和大眾點評間來回切換，&ldquo蟹腳面還是靚靚蒸蝦。&rdquo
孟頔說：&ldquo猜拳吧。誰贏就吃誰。&rdquo
&ldquo誰是蟹腳面，誰是蒸蝦?&rdquo陳弦快速進入角色。
孟頔說：&ldquo你先選。&rdquo
陳弦說：&ldquo我想當蟹腳面。&rdquo
孟頔說：&ldquo結果出來了，我們去吃蟹腳面。&rdquo
陳弦恍了下神，沒跟上他思路：&ldquo為什麼，我們還沒開始。&rdquo
孟頔說：&ldquo因為你希望蟹腳面贏。&rdquo
陳弦微微皺眉：&ldquo你怎麼知道我不想讓蒸蝦贏?&rdquo
孟頔說：&ldquo你做選擇，我跟著你。如果你現在反悔想吃蒸蝦，我們也可以去吃蒸蝦。&rdquo
陳弦沒有更改：&ldquo我還是選蟹腳面。&rdquo
孟頔笑了笑。
他們在蟹腳面的二樓坐下了，服務員麻利地收拾出小桌，告訴他們掃二維碼點單。
兩人同時打開手機掃二維碼。
&ldquo嗯&hellip&hellip&rdquo陳弦沉吟片刻：&ldquo你點你的，我點我的。&rdquo
結果是，同一個界面下方所有被選中的菜品，都不當心變成double份，又不約而同地從菜單里消失無蹤。
陳弦無奈地吸一口氣：&ldquo讓我來吧。&rdquo
孟頔聽話地放下手機。
店裡上餐很快。
幾道招牌菜霎時占了滿桌。大盆蟹腳面居中，陳弦撈了幾筷子進碗裡，再入口，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好吃。
但她沒有失望，因為一旁看起來並不出彩的涼拌毛豆足以讓人沉醉。
她第一次吃到這種口感的毛豆，跟家鄉的鹽水毛豆迥然不同，那麼爽口酸嫩，滷汁裡面的小米辣配料也剛剛好。一切都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