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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湖,誰丟了命,誰殺了誰,誰尋仇,誰暗殺,誰投毒,只不過是刀光劍影中不足為題的一片樹葉。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俠客不會為一條命而長歌當哭,而是奔赴下一場廝殺。

但汴京官府會。

盜幫的師兄們、師叔們,個個灰頭土臉,過的凌亂潦草,干他們這行的,不會是奢華講究之人。師兄師叔們,瞞著師父,掏遍了口袋、靴履、帽子、劍鞘,硬生生給他湊出來一錦囊的金銀給他做盤纏,讓他去找白幽人——復仇,為自己正名,也為了盜幫。

師兄師叔們,不是讓他去濫殺平民,鋃鐺入獄的。

更不是讓他把盜幫欺凌民眾的惡名刻在恥辱柱上的。

衰蘭送客手,還不夠給盜幫丟人麼。

古鴻意立馬放棄了洗劫明月樓的想法,真是荒唐。

他又問白行玉,「以往的伶人,大概要多少金銀?」

白行玉思索片刻,又在他手心寫道,

「三百兩黃金」。

古鴻意不吭氣,只是舉起裝了金銀的小小錦囊,舉到窗前,對著月光,晃了晃,半袋子碎金碰撞,清脆地響。

古鴻意又想起街上那張通緝令,心說,

「不如先在明月樓賒帳,然後去官府自首,報上衰蘭送客手的名號,賞金正好三百兩。」

說完,他自己都笑。

明月是碩大的一輪,師兄們湊出來的錦囊,在月光下,小巧可愛。

古鴻意誠實地搖搖頭,對白行玉說,「我的錢不夠的。」

小船顛簸一下。

白行玉剛想說些什麼,便隨著風浪歪倒去,古鴻意順勢按住他的手腕,把白行玉攬在懷裡。

離得很近,聽得清呼吸。

也看得清白行玉眸子中閃爍過一絲希望的亮光,比波光還要晶瑩。

接著,白行玉垂下眼眸。波光一瞬間晦暗了。

白行玉抬起指尖,指了指自己的喉嚨,速速畫了一個叉號。

然後,白行玉將古鴻意的手反扣過去,往古鴻意手背上寫:

「我很便宜」

白行玉寫下這四個字時,眼睫垂的很低,指尖有些打顫。

古鴻意比白行玉先蹙起眉來,輕輕搖頭。

「你不是。」

古鴻意不假思索地否定道。卻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

風浪過去,小船恢復了平靜。

古鴻意對著他那雙熟悉的眼睛走了神,冷冽的美目,眼尾的硃砂痣,一點不錯。

古鴻意滿腦子想的是白幽人。

驕矜的白幽人,絕世的劍客。

白行玉的話,讓古鴻意心中莫名很哀傷。

又為他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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