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牆罩紗也是你籠上的?」
「嗯。」白行玉點頭。
「是我們成親前那一次夜奔的時候?」
「嗯。……」白行玉猶豫片刻,還是承認了。
古鴻意分神想起,師兄告訴自己,成親前那一次夜奔,老闆娘和袖玲瓏師兄在雪地上撿到他們二人。
那時還以為兩人倒在雪地里昏去。
原來白行玉把自己帶進老巢了。……所以,後來又把自己拖回雪地中,給師兄裝裝樣子。
古鴻意一下子笑出聲來。
他就這麼不好意思。
懷中人謹慎抬頭,半張臉仍埋在胸脯里,只露出一雙清冽眼睛,睫毛顫顫。
古鴻意叮一下他的額頭。「畫的好。」
小小的臥房中那一面牆掛滿了丹青。一牆的圓圈套圓圈,五官是幾個點。但每張白幽人畫像上都覆了一張新畫。
有的畫是幾道簡單勾勒,一道腰掛寶劍的頎長身影。
有的畫是一雙眼睛,遠山眉,輕輕連著心,睫毛濃郁黧黑,直直垂下時半遮住深瞳。
有的畫……不是人像。是景。一條小河……一點小船。一個搖櫓的漁夫。
還附了一張摺痕累累的信箋。
字拿劍尖寫成,極力工整,但還是很難看。差不多是鱉爬般的字跡。
古鴻意翻出那信箋,舉高抖抖,不讓白行玉夠到。
白行玉踮腳去奪。「給我。」
古鴻意趁機啄一下他的臉頰,目光深深望他,
「我給你下的戰書,這些年,你都留著。」
他以為白幽人早扔了。那時他並不看得起自己。怎麼會在乎一張信箋。
等等。
後來,他不是去逃亡……面具都丟了……
這張戰書為何沒丟呢。
懷中玉從耳朵尖紅到眉眼。
白行玉自己也說不清,為何要貼身帶著那張戰書。冥冥之中就是這樣做了。
才不是很在乎衰蘭……
但,他也確實是他觸碰到的,第一個同齡俠客。
不是武林大會上的劍與劍相觸。淺嘗輒止。
是看見衰蘭哀傷的眼睛,聽見衰蘭跪在自己劍下,講他的亂七八糟宿命……
「華山後的五年,你一直記得我。」
白行玉懵懵點頭。算吧……
「那你有沒有也日日夢到我?」
白行玉疑惑蹙眉,什麼「也」?
那劍譜不知不覺燃盡了。一切流血與宿怨不知不覺消散在夜空中。
裊裊白煙升騰。
飛雪輕輕落下。
迢迢雪原中的懸著寶劍的兩人。
古鴻意雙手抓住白行玉的腰,把他高高舉起,抱著他轉了一大圈。
好像忘了自己有傷。
白行玉被晃得凌亂,伸手去掐他的喉結,按了按。
琥珀眼睛狹起,盯他一眼,又假裝看不見他,偏開視線。
古鴻意雙手一抬,大腿順勢把他頂得更高些,抱著他又轉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