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皂固然好用,可家家戶戶都在用,也不是那麼多稀奇。
早知道上回買扣子的時候,她就不著急回來看自己的新衣服,陪著屠姐姐一路就好了,聽說就是那回讓劉家那小子跟她搭上線的。
「那,那咋整呢!」後福多憨厚的臉上露出焦急,他一向沒啥主意,家裡大小事都有婆娘操心,眼下他娘還沒回來,他就抓瞎了。
後福滿一咬牙,「別慌,我馬上去看看,這事兒我替屠同志擺平了就是。」什麼劉家,他以前聽都沒聽說過,也是夠膽大心黑的,居然訛到他看中的人頭上。
他人走出去,後福多使勁推他兒子一把,覺得他比自己還沒出息,「你不趕緊跟上去看看!看能不能幫下幫,搭把手,真是個豬腦子。」
「我去有啥用?」話是這樣說,他還是跟了上去。
後福多哼了一聲,想要老婆不積極點怎麼能行?這國家又不可能給分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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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的,我不能接受!」
屠海萍咬緊牙關,「我們屠家三代貧農,家裡住的都是破草茅屋,怎麼能給我們劃到資本家上頭去呢!你這樣是打擊報復!」
帶著紅袖章的村委幹部眉毛都沒抬一下,他面色嚴峻,指了指下面拿紅線標出來的一行字,「有正義人士明確舉=報,你家二大爺屠青遠早已經投【敵】海外,不止一次寄信回來給你們,所以你們屠家不但沒在三年困難時期里有一個人餓死,你身上還有一塊鑲了金的掛胸金懷表!」
他冷漠得看著屠海萍,看著他語音剛落而緊緊抓住自己胸口那纖細的手指,嘲諷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別以為黨跟人民,是好欺騙的!」
「不能,你不能這樣干!」
屠海萍無力的叫喊著,她後悔,非常痛苦的後悔著。自己當初是多麼的愚笨與無知,她怎麼能把家裡最大的秘密,告訴一個外人,哪怕是,是她以為自己要後半輩子相處一生的良人!
從來薄倖男兒輩,多負了佳人意。
她狠狠給自己兩個大耳光,把嘴角都抽出血來,也沒皺下眉頭,屠海萍眼裡冒出一股狠勁,她不能!
她絕對不能就這樣被動的讓整個家庭從此背上這樣的成分!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她一個人也就算了,下地獄也活該她屠海萍一個人去下,不能讓她可憐的父母還有哥哥嫂子,更有剛剛出生沒多久的小侄子從此變成黑【五】類。
「我會想到辦法的,一定。」
屠海萍沒有回家,把那張要求他們簽名的紙仔仔細細又看了兩遍,折回到自己的衣領里,然後從村長家的自留地里的蘿蔔都給拔了,再把蘿蔔葉栽回去做掩飾。
家裡的信早就燒成了灰,唯一的證據是她身上這懷表,把它處理掉,只要她找到一門,足可以證明她二大爺不是遠在海外的屠青遠,而是根正苗紅的好親戚,她家就還是貧農!
紅通通的貧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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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健國頗為窘迫地把桌上自己那點可憐的東西重新紮起來,頗有些抬不起頭來。
他一直知道自己跟她的差距,可現在看來,他跟她的差距遠比自己之前認為的還要大。
比起她出門可以說一應俱全的行李,他的幾件衣服簡直只能稱得上是破爛。
屠洋洋嘆口氣,「怎麼辦,你可是缺不少東西呢?」
她的東西都是二十六世紀出品,系統絕不可能讓他拿走的,要不然直接把她這份給他,自己再申請領一份就是了。
「我,我可以的。」劉健國支支吾吾地道,他恨不能地上有個縫,能讓他鑽進去。他倒寧願直接去刺水大隊,不論是挑水抬糞還是放牛扯草,反正他之前也不是沒幹過,苦就苦點,累就累點。社會主義紅旗下,那刺水大隊的大隊長,總不能真把他弄死吧。
他之前有點埋怨娘,覺得她實在是太不講道理,怎麼能把自
己像累贅一樣扔給她。
他,他跟她哪裡有半點關係呢?他怎麼配?
劉健國那可憐的少男愛慕心思,在這赤裸裸的現實面前,壓根兒不敢顯露半點。
第30章
「刺水大隊離這裡有多遠?」屠洋洋突然問著。
劉健國啊了一聲,愣然回道,「我娘說,不靠自行車,走路要兩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