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繞:「……」
在三支偷襲的隊伍中,本來固陵縣就是離得最遠的一支。他們光是在趕路這件事上就花了很多時間,如今這麼一耽擱,天都快蒙蒙亮了,城門那邊起得早的巡衛兵都開始煮早飯了,他們這時候過去偷襲,還能借著夜色的遮掩,來個出其不意嗎?
白繞看了看大半個晚上都在趕路,又在泥坑裡折騰了許久,一臉疲憊之相的士兵,對比城中那些睡了一夜,此時起來煮早飯的巡衛兵,忽然覺得牙疼。
帶著濃濃的不甘,白繞暗自罵了一句「倒霉」,命令眾人撤退。
……
半個時辰後,三支隊伍在陽夏和固陵之間的野區相遇,面面相覷。
「你成了?」
「你們成了?」
「誰成了?」
三個將領一齊詢問,又一同沉默。
能在這個地方相遇,且每個人臉上都是便秘了七天七夜的菜色,很顯然,沒有一支隊伍偷到糧食,也沒有一支隊伍成功偷城,他們都失敗了。
於毒第一個沉不住氣:「我是運氣不好,碰到缺德的鱉孫子往下倒洗腳水,正好燙到爬牆的士兵,被敵人發現……你們是怎麼回事?」
眭固:「……陽夏城,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封地縣城,誰能想到它竟然高壁深壘,城牆高得連把雲梯直立起來都夠不到它的頂。我帶著攻城錘去撞門,你道怎的?錘子爛了,門都沒爛,真是見了鬼了。」
說起這,眭固還有些懷疑人生。
這是什麼門啊,陽夏也只是陳國邊區的一個城啊,甚至不是陳國的治所。區區一個邊城,弄得這麼嚴實做什麼。恐怕皇帝小兒的皇宮,也就這種程度吧。
兩個在心裡罵爹的首領同時轉頭,將視線轉向還未發言的白繞。
「你呢,老白,你那又是什麼情況。」
白繞沉默了許久,將自己遇見的怪坑、木牌,以及士兵的遭遇,全部和盤托出。
「哈?」聽完白繞說的話,於毒覺得白繞這邊遇上的比他們所經歷的還要離譜,「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區區泥坑,竟然把你們困了那麼久?」
眭固後脊發涼:「此事有異,若非陳國受天庇蔭,否則……如何能這麼巧,讓我們三支隊伍同時遇上意外,折戟而歸?」
於毒雖然也覺得有太多巧合的地方,但他不相信這是陳國提前做好的準備:「陳國又不知道我們會來偷襲……」
一直沉默的白繞忽然開口:「若是他們知道呢?」
於毒一愣,下意識地否定:「如果他們知道,就應該設下陷阱,將我們一網打盡,而不是用潑熱水,挖泥坑這種小打小鬧的……」
等等。
當說到「一網打盡」這四個字,於毒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全身打了個冷噤。
「快撤。」白繞當機立斷,要帶著眾人離開。
然而遲了一步,從長平、陽夏、扶樂三處方向,出現大量兵強馬壯的軍隊,將他們團團包圍。
黑山軍趕了一日的路,又折騰了大半個晚上,身心俱疲。如今被三面包抄,他們幾乎在剛照面的時候就失去了戰意。
……
兗州刺史劉岱這幾日被青州黃巾軍弄得焦頭爛額。
兗州一共有八個郡。西側的兩個郡——東郡太守橋瑁剛被他殺了,新任命的王肱還沒到地方;陳留郡太守張邈被黑山軍殺死,整個陳留郡被黑山軍攻陷,陷入混亂。
而東側,包括山陽郡在內的五個郡,都被青州黃巾軍騷擾。賊軍大量聚集在東平國內,將劉岱的軍隊壓制在山陽郡內,局勢極為被動。
堂堂一個州刺史,竟被壓制在一個郡內,眼睜睜地看著州內的其他郡淪陷,被賊軍侵占,這讓劉岱怎麼不惱?
他不顧濟北相鮑信的勸阻,堅持出兵迎敵,卻有心無力。
就在這個時候,他得到黑山軍在陳國被殲滅的消息,頓時一驚。
「陳國?是陳國相駱俊所為?」
不怪劉岱忽略了陳王,第一個想到陳國的國相。畢竟東漢對諸侯王多有限制,郡國管理權落在朝廷任命的國相手中,諸侯王只能享用食封。
所以劉岱並不知道,陳國如今雖然名義上仍然是由陳國相駱俊治理,但實際上,大部分政權已經落在陳國父子的手裡。
劉岱的屬下回復道:「並非陳國相,而是征北將軍謝源與中護軍張遼——是他們率軍出征,大破黑山賊。」
征北將軍和中護軍,一聽就是地方扳授的虛職,當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