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外,一里之遙。
李典等人帶著大部隊,同樣看到遠處滾滾而來的煙土。
「斥候,用千里鏡查看東南方向。」
哨兵領命,從懷中掏出一隻長筒,拉長,對準前方。
「報!東南方向,三公里外有一支軍隊,目測有三千人。最前頭是騎兵,穿著外族的服飾,應是羯人。」
「羯人?」素來儒雅好脾性的破虜將軍李典沉下臉,「三族之中,唯羯人最為殘忍。」
他們將擄掠的漢人視作牲畜,不僅把漢人當做軍糧食用,還折磨老弱婦孺,對他們施以各種酷刑。
折衝將軍甘寧提著大刀,眼中滿是戰意:「既然遇上了,就沒有放過的道理。他們搶我們,那我們也可以反過來搶他們,把他們按在地上痛宰,以牙還牙!」
旁邊的太史慈一聽,便知甘寧這是手痒痒,想做個老本行。
身為鎮北將軍,兼任炮軍司令的他示意二位同儕稍安勿躁:「正巧,因為趕得急,天工閣新造出的'霹靂炮'還沒有試炮,羯人既然撞上來,那就拿他們熱熱手,試一試火炮的威力。」
李典和甘寧沒有反對。除了因為太史慈乃是跟隨劉昀多年的心腹,此次戰役的最高指揮官,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們也十分好奇新武器的威力。
兩年前,劉昀曾在他們面前試過一代火銃的威力,令他們震撼莫名。如今新研製的「霹靂炮」是火銃體型的數十倍,不用細想,也知道此炮的威力將比火銃更加強大。
太史慈命令炮營士兵裝填火炮,取過哨兵手中的千里鏡,觀察前方敵情。
墨色披風在獵獵飛舞,舉著千里鏡的手一動未動。直到羯人軍隊進入射程,他才緩緩舉起手。
「開火!」
一聲令下,只聽轟然巨響,漆黑的金屬巨獸發出紅光。
「嘭——」
如同地動山搖。
羯人們正準備劫掠這支漢人軍隊,將對方連人帶糧一起充入軍糧儲備。他們尚在低聲討論哪個「兩腳羊」好吃,哪個部族搶來的「兩腳雌羊」更「帶勁」,冷不防間,巨響閃過,他們被不知名的力量炸翻,再也無法說出那些殘忍歹毒的話。
只有幾百個稍稍落後的羯人在炮火中保住性命,驚駭欲絕地望著前方的煙土。
遮天蔽日的塵土中,破碎的布料落了一地。
羯人們分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甚至更殘忍的場景,他們也對大漢的俘虜做過。
可不知為什麼,面對大漢子民的慘狀,他們嬉笑打罵,全然不放在心上。但當這一幕的主角換成他們的同族,就令他們驚恐失語,渾身癱軟。
「再放!」
又一聲巨響。
這些罪行滔滔的食人者,將因與果一同在此地填埋。
第一聲巨響響起的時候,親自趕往城外的張揚一個趔趄,被身旁的呂布眼疾手快地扶住,這才沒有滑倒。
「晴空萬里,為何會打雷?」
張揚與呂布帶著疑惑繼續趕路,等出了城門,跨上馬背,隔著空曠的草原,兩人憑藉極佳的視力,見到了讓他們畢生難忘的一幕。
「再放!」
穿著漢式鎧甲的將軍舉起右臂,又一聲巨響沖天而起,硝煙與火光幾乎與天上刺眼的冬日平行。
張揚艱難地吞了口唾沫,狠狠揉眼,硝煙漫天,仍未退散。
「我滴個祖宗……」他僵硬地看向旁邊的呂布,卻見呂布神色平靜地望著前方,仿佛並沒有被眼前這一幕震懾。
——還是呂奉先穩得住場面。
張揚剛生出這個想法,就見呂布捏在掌中的長戟失去支撐,咣當一聲落在地上。
張揚:「……」
原來並不是不驚訝,大家都一樣。
「稚叔,我是不是在做夢。」
呂布低沉而飄渺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鑽入張揚的耳中。
「也許是……但,如果我們在做夢,那我們做的一定是同一個夢。」
呂布神色平靜地舉起手,咬了手背一口。
會疼,眼前這一幕竟然是真的。
一想到自己竟然曾與這麼恐怖的勢力交手過,呂布不由感到一陣心悸,因為被奪徐州久久不能忘懷的敵意轉瞬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