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他說,本王要陪王妃在府里看看,無暇奉陪,他要想等便一直等著。」
說罷,他握了岑璠的手,避開自己的院子,向別處而去。
這晉王府顯然要比岑璠見過的任何一個院子都大,起碼要抵七八個虞家。
遊廊用檀木搭成,散發著清香,地上雕樑畫棟,比起鄭家看到的別院,還要金碧輝煌。
沿著廊走,穿過一座座錯落有致的亭閣,似是沒有盡頭。
岑璠晨起還未用飯,有些暈眩,漸漸跟不上他的腳步,眼瞧著周圍房屋越來越簡陋,問道:「殿下這是去做什麼?」
元衡看出了她的疲累,卻同她賣起了關子,道:「就快到了。」
「殿下身上不是還有傷?」
元衡嘴唇白著,道:「無礙。」
岑璠倒也不想給他面子,「這是殿下自己的王府,若是想避開楊小將軍,大可不必躲到這麼偏的地方。」
「孤沒想過要躲。」他解釋得有些生硬,一隻臂攬在她的腰側,將她拉近。
岑璠抿了唇,同他對視許久,暗潮湧動,彼此較著勁。
遊廊上並非沒有人,打掃的小廝抱著笤帚,腳步放輕,繞過兩人,離得遠遠
的。
元衡移開目光,攬著她往前走。
王府最西側,一改淒冷之景,垂花門像是剛翻新過,精美絕倫,垂蓮柱下勾著風鈴,玲玲作響。
穿過垂花門,來到一處小院,院子雖小,卻有好幾棵梅樹,如今芳菲皆盡,和其他樹並無差別。
有丫鬟在拿撣子拂著塵,廊下還養著一隻畫眉,處處透著生機。
她還記得,晉王的那處別院也種了滿園的梅,就連布設都和這裡很是相似……
西院的奴僕很少能見到王府的主人,是以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聽候差遣。
元衡向一旁的丫鬟吩咐了兩句,隨後走到岑璠身後,道:「去換身衣裳吧。」
岑璠轉過身,不知道他又要幹什麼,但她的衣裳上確實都是酒味,小婢女已經拿了衣裳出來,她不換那小婢女也要為難。
岑璠進屋,換了那件月白色的衣裳,連頭髮也被重新挽了個髻,一隻質地上好的白脂玉梳篦插在髻上,兩隻玉蘭花釵做陪襯,素而雅致。
她的長相本就不俗氣,這樣一番打扮下來,便更顯貴氣。
元衡盯住她,看她一襲白衣走近,眼睛紅了許多,似還含有某種別樣的情緒。
岑璠不知道為何他這樣看著她,眉微皺,顯然是不喜歡他這般赤裸裸的打量她。
元衡回過神,眼中閃過一絲失落,繼而竟換了一副好商好量的態度,「陪孤用個午膳吧。」
真是喜怒無常。
岑璠這麼想,可這麼一番折騰,總歸是餓了,便是答應下來。
王府的灶房不算少,這西院算是最偏的一處院落,無人居住,飯菜對於岑璠來說或許算得上精細,可對那晉王來說,應當不算什麼。
西院的奴僕小心地侍侯,可沒有想到,自家主子竟是吃得津津有味。
只有岑璠一頓飯吃得相當不自在。
論誰吃飯被一直盯著,再好吃的飯菜,都會變得倒胃口。
岑璠手裡拿著筷子,夾了幾筷子便不吃了。
她問道:「殿下準備何時讓我回去?」
元衡停住筷子,臉色又逐漸沉了下去,將筷子伸出去,也夾了個空。
周遭更冷了些,他乾脆放下筷子,回答她的問題:「等著他們來找。」
「那如果沒人來呢。」
元衡漠視她話里話外想走的意思,道:「這王府只你一個,你願意住在這兒也好,想住在別處,本王也能讓人給你收拾出來。」
岑璠看出了他的不快,也沒再招惹他,只等他吃完。
「怎麼不動筷?」元衡卻是問道。
「不餓。」
他自是不信,手指點了點桌子,只不知道對誰說了一句,「去把灶房的人都帶過來。
這西院的人本就第一次侍侯主子用膳,哪裡經得起一句這樣的話,只以為是侍奉不周,片刻間跪了一地。
岑璠從前只知權勢壓人,今日總算是親眼見到,何謂一句話便能輕易定人的生死。
難怪洛陽里的那些人會猖狂至此,不把人當人看……
她掃了眼跪了滿地的人,顧忌著面前的人是個瘋子,拿起筷子,冷道:「殿下不必如此,接著吃吧。」
元衡倒也見好就收,沒再為難。
只是人還都跪著,沒人敢起來。
「殿下為何不叫他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