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璠終究叫不出口,在這個關頭,卻也不想惹他不快,無聲做了個口型。
唇又被堵住,正當要窒息時,膝卻慢慢被蜷起。
他帶來的感覺實在難耐,岑璠躬起身,低下頭去,咬緊了自己的手指…
最後一夜,終究是沒有荒度。
岑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只知道他一遍遍重複著最後一次,到再也沒東西要給她時,已經到了後半夜。
就算是短短後半夜,竟也是足夠做一個錯亂的夢。
夢的前半段,她去看望葬在莊子外的槿兒,回來時身下便一直在流血,滴滴答答流了一路,最後倒在了莊子前。
後半段,卻是一段美夢。
夢中一個小男孩伏在她的膝上,聽她講著故事,旁邊有人,將一顆青梅塞進了她的嘴裡。
至於那人的臉,已經看不清了。
夢再醒時,帳內已經無人。
岑璠起身,挑起帳子,透進些微光,還有些恍惚。
床邊似是放了一張信紙。
看清上面的字,岑璠瞬間清醒,趕緊將帘子勾起,細細查看。
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岑璠緊緊盯著這封信,手不住顫抖,光著腳從床上站了起來。
槿兒聽到動靜,從外間進來,看到自家姑娘全身只穿了一件小衣,盯著一封信看,趕緊走近,「姑娘可別冷著了。」
「殿下今晨走時,還說讓您好好照顧自己,姑娘生了病,我們之後可沒法交代…」
槿兒這般叮囑,卻見自家姑娘眼睛都快戳到心裡了,覺得自己像是對牛彈琴,忍不住瞟了一眼那封信。
「和離書」幾個字赫然映入眼。
要繼續說的話停住,「姑娘…這…」
岑璠回過神,疊起那封信,塞到自己懷中,沒讓她再看第二眼。
槿兒腦子一片空白,昨日兩人還分明好好的,怎麼今日就…
思來想去,只想到一個可能。
「殿下此去是不是有危險,所以才給了姑娘這封和離書?」
岑璠知道原因,可那些前世的事終究太難讓人相信,她也說不出口。
他此行確實命數未知,約莫也是因為這個,所以才放手得乾脆,這麼說應當也不算完全騙槿兒。
岑璠頷首,「算是吧。」
槿兒還是難以相信,三步兩退,「我去叫乳娘…」
最後不只是乳娘,連紫芯聽到消息也跟來了。
乳娘眼睛睜大了些,步子似有些懸浮,要靠紫芯才能站穩。
岑璠挑了些能說的去說,「珝兒會留在府上,乳娘年事已高,跟著我走也不方便,不如和珝兒一起留在王府。」
說罷,她看向槿兒,「槿兒也留下,好好照顧乳娘。」
槿兒眼淚不住往下掉,乳娘也勸了又勸,「殿下此去,也不一定是回不來,姑娘不如先待在府上…」
一番話終究沒勸動岑璠,她搖頭,「乳娘,要走的。」
乳娘愣了愣,弄不清前因後果,也不好再勸。
她還是不放心,問道:「姑娘…不會…不回來了吧…」
岑璠低下眼,「會回來的。」
起碼這幾年,她答應了他,會回來看珝兒。
總會有一日真正一別兩寬…
岑璠叫人收拾好行囊,身邊只帶了紫芯和墨群。
元衡找了些人明里暗裡相護,至於去向,便全由她做主。
有了那封和離書,和曾經被監視終究是不同。
像是被解了鏈子的鳥兒,想往哪裡飛,就往哪裡飛。
岑璠思來想去,也覺得現在這個節骨眼,離開晉地不是好的選擇,南下世家盤踞,局勢未明之前,她也不好現身。
思來想去,岑璠決定先去一趟平城。
想先去告訴阿湄這個消息,同她在同一座城裡住一段日子。
隊伍慢悠悠行走,穿過一座座縣城,岑璠也真正閒下來,看看這晉地真正的風土人情。
走到秀榮,一行人卻停得久了些。
秀榮算得上繁榮,又無世家盤踞,常有外邦商隊經於此,商貿絡繹不絕,城外還有好幾座佛寺。
幾人昨日在面鋪多呆了一段時間,姑娘請她和墨群吃麵,在街上逛了許久,直到沒多少人才回。
今晨起來,岑璠便有些肚子疼。
紫芯以為是自家姑娘的小日子提前來了。
自家姑娘曾經亂用過藥,後來調理一段時間,也時不時不准。
後來發現猜錯,便是想到昨晚吃的那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