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有宮女緩過神來,邁開腿便去叫人。
人越來越多,慌亂之中,岑璠抓緊了槿兒的袖子,幾個人想將她抬進屋,忽然有人擠進人群,將她打橫抱起。
那人的腳步極快,像是生了風,聲音顫抖地不成形,「皎皎莫怕,先別睡…」
岑璠疼得無法言語,躺在床上,儘量保持清醒。
元衡握住她的手,顧不得什麼帝王威嚴,俯身靠近她,那聲音聽起來竟像是要哭了一般,「皎皎,你若是疼便抓緊朕。」
岑璠不曾猶豫,捏住他的手,指甲蓋都捏成了白色。
很快,太醫院眾人魚貫而入,太醫首診過脈,神色凝重,叫人煮藥薰香,往她穴位上施針。
元衡自始至終沒有離開,緊緊盯著她,手抖得不成樣子,卻執意接過紫芯手中的帕子,不厭其煩給她擦額上的冷汗。
「皎皎莫怕,朕在這兒…」
房內亂成一團,乳娘備來雞蛋和熱糖水,神色為難,「陛下可願意先去外面?您在這裡,姑娘可能不好生…」
「老奴算是姑娘的半個母親,有老奴在,殿下大可放心。」
元衡也覺得自己沒用,自從當了這帝王,他處處謹慎,可就在剛剛看到她摔在地上時,還是不受控制的慌亂。
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幫她緩解痛楚,或許就像乳娘說的,他只有出去的份。
她討厭他,或許分過神來,還會怨他讓她受這一遭。
元衡低下了頭,從她懷孕到現在,第一次產生了一種羞愧感。
「朕聽乳娘的,您照顧好她。」
他客客氣氣地同乳娘說,放開岑璠的手,三步兩回頭地緩步離開產房。
他沒有出去,只隔了一道屏風,搬了把胡椅,對著那扇屏風默聲靜坐。
時間凝固起來,流逝得緩慢,她的聲音愈發清晰,近乎在嘶喊,像是受了很大的折磨。
元衡平生害過很多人,那些人他並不放在心上,可聽到她這般聲音,卻生出前所未有的負罪感。
是他害了她,害她這般…
他靜靜聽著,腦海中像是出現了幻覺,隱隱約約似看到一女子獨自在一間黑漆漆的矮屋中,身下全是血。
那女子的聲音和她的嘶喊混在一起,像一把鐵錐扎在他胸口。
元衡頭越來越低,恍惚地站起身,晃晃悠悠往殿外走。
烈陽之下還跪著一個嬤嬤和宮女,元衡見到兩人,面上的惶恐驟然消失,眼眸中似有一把嗜血的斧刀,寒芒刺骨。
韓澤守著兩人,縱使此時無關乎他,也不禁打了個寒戰。
自陛下登基後,他已經許久沒過見到過陛下這般,即使是陛下自個兒被下毒也沒有…
陛下把娘娘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元衡看著兩人,漠然開口,「怎麼還將人留在這裡?」
韓澤拱手,不敢答錯,「驚擾娘娘是大罪,如何處置還請陛下定奪。」
元衡斜了他一眼,淡然道:「當然是誅九族,還能是什麼?」
兩人俱抬起頭來,瞪大了眼睛。
當今聖上施仁政,比起先前那位還仁慈前,即便是那雲太妃參與下毒,也未禍及家裡。
能進宮的宮女到底也出身氏族,那宮女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不過是平日愛和嬤嬤多說幾句,如何能誅九族。
宮女搖頭,「陛下,奴婢冤枉!」
元衡目光移向一旁的嬤嬤,「你呢?有什麼想說?」
那嬤嬤臉色也早已變得慘白,「陛下息怒,老奴也是被逼著這麼做的…」
「息怒?」元衡重複了一聲,忽然拔出韓澤腰間的劍,劍尖停在了嬤嬤的脖間。
他手中的劍握不穩,卻是漸漸往裡刺,嬤嬤如樹皮般枯皺的脖上瞬間滲出血。
「你叫朕息怒?」
那劍尖壓在喉嚨上,嬤嬤說不出話,一動不敢動,她絲毫不懷疑,她再動一下,那刀尖會將自己的喉嚨徹底切開。
元衡手越握越緊,看著那張平平無奇的蒼老面容,越看越覺得可憎,眼底觸目驚心的紅。
就要揮刀而下,元衡卻想到什麼,回頭看了看大殿,那殺意剎那間收回來幾分。
「把這二人拖出宮去,斬首示眾。」
韓澤低頭,沒有阻攔,答了聲「是」。
如今已是晚秋,一場秋雨後更顯寒。
元衡站在門外離門不遠的地方,時而踱步,可更多時候只是靜靜站著,即便是再不怕冷,手也凍紅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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