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此刻,沒有任何人會忽視眼前力挽狂瀾的花環。
因為這是屬於生命的力量,就像生命誕生伊始,第一朵綻放的小花。
「這是……」米洛被它的美震撼,不可置信開口詢問,而哪怕沒有見過它,塞西莉亞也已經認出,鄭重回答:
「這是屬於精靈一族,足以和生命之弓並列的神器——」
「傳說中的,精靈冠冕。」
它看似不動聲色,卻永恆庇護。
就像母樹一樣。
傳說中的精靈冠冕不可思議般出現在了眾人眼前,而隨著它的現身,母樹僅剩的半邊嫩綠枝葉卻開始枯萎,就好像最後的力量被徹底抽空,就此死寂,但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卻出現在雷擊前,將眾人牢牢保護在身後。
恐怖的雷擊攜帶著神明被凡人挑釁的暴怒,勢不可擋地傾泄下來,但在精靈冠冕的庇護下,眾人眼前看似孱弱的屏障卻紋絲不動,無邊威懾被它輕而易舉抵擋下來,被它庇護的眾人沒有任何恐懼,甚至感受到有枝葉在輕柔撫摸。
就好像母親的愛撫。
「母樹,是您嗎?」塞西莉亞轉瞬便濕了眼眶,「您還心繫您的兒女,但為什麼您會開始枯萎?是我們的傲慢觸怒了您嗎?您的子女懇求您,請不要拋棄我們……」
塞西莉亞只感覺枝條變得更加柔和,就在她的無邊眷戀與不舍中,所有的安慰和撫摸還是隨著雷擊而緩緩消逝,所謂暴怒的神明也只餘下一個虛影,那個怪物失去了承載它的陣法,在給出最後一擊後,儘管惱怒不已,但不可避免離開了此方世界。
眾人眼前餘下的,就只有一顆徹底枯萎的巨樹,以及傳說中的精靈冠冕。
雷聲逐漸遠去,一縷晨曦灑落,這個可怕的夜晚終於終止在此刻,滂沱大雨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我們打敗了那個怪物?」薩羅警惕詢問,他齜牙咧嘴捂著傷口,那雙眼卻控制不住望向了精靈冠冕,「那個……」
「大戰剛剛結束,我勸你暫時別動歪心思,」米洛小心翼翼擦拭著心愛的短刀,警告薩羅,「那個怪物所藉助的陣法失效了,估計只是暫時退走了,誰知道它下次會借什麼捲土重來,你敢添亂的話……」米洛沖薩羅亮出凌厲刀鋒,這把刀剛剛見過血,此刻十分懾人。
薩羅立刻乖巧閉嘴,不敢再打什麼歪心思。
米洛轉頭沖塞西莉亞詢問,「既然一切都結束了,那我們休息一下,然後去找索……」
意識到自己差點穿幫,米洛緊急改口,「去找布倫丹匯合?」
「我想先安葬我的子民。」塞西莉亞沒有附和米洛,只是疲憊走向先前的人祭儀式,這位昔日高大的女王似乎變得滄桑了許多,皺紋不知不覺間爬上了她年輕的臉龐,「我要把他們安葬在母樹下……」
每一個精靈都誕生於母樹,也死亡於母樹,這便是精靈一族最為信奉的自然輪迴。
塞西莉亞想帶他們落葉歸根。
「陛下,可是母樹已經枯萎了……」女孩茫然望向再無一絲生機的母樹,剛剛獲得的黃金之眸也陷入了惶恐。
「就算母樹枯萎了,也是母樹,」塞西莉亞向女孩笑了笑,可女孩卻覺得女王的笑容第一次那麼蒼白,「我知道你對他們有怨,沒關係,我來安葬他們,你不用違心來幫忙,去好好休息吧。」
「錯了就是錯了,沒什麼可說的,哪怕他們已經死去,也終歸無法撫平所有的傷口。」
「不是所有的錯誤,只要兇手彌補了,就該得到原諒。」
「說的真好,所以他們該死,活該去死。」安吉爾踉踉蹌蹌從女孩背上掙脫下來,頭髮凌亂,那雙不再閃爍碎金的眼中滿是譏諷笑意,安吉爾甚至稀稀拉拉鼓起了掌,「死的好!」
所有人都無聲地看著安吉爾,不知道要對她說什麼。
這位一心要復仇的大祭司,拼盡全力拉著所有兇手死於雨夜。
她既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所有人都不知道要如何評價她。
不過安吉爾也不需要無關之人的理解。
她只要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