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魔王現身,是為了解救紅髮女孩的不得之舉,但此次他們無一人主動聯繫,那麼這位歷史上喜怒無常的殺戮魔王,究竟意欲何為?
也是米洛的吸氣聲讓索蘭回神,也對,自己現在依舊在精靈國度的遺蹟中,自己仍然還在扮演著他人,無論是教皇布倫丹,還是魔王摩爾索斯。
不知怎的,本該早就接受的角色扮演,突然在這一刻變得難以忍受了起來。
索蘭感覺似乎有一頭小獸在自己心中悄然甦醒,它正蠢蠢欲動看著所有人,期待著能夠一鳴驚人,而不再是頂著其他人的影子,成為其他人的替身。
這種莫名的感覺來勢洶洶,難言的緊張混合著激動就像電流一般,讓索蘭全身下意識感到戰慄,他的心臟似乎都在怦怦跳動,聲音響到似乎能讓人聽見。索蘭下意識雙手抬起,想要捂住過於激動的心臟,但看見對面銀髮魔王也同步做出這個動作後,又趕忙放下,生怕有人將目光聚焦在自己,唯恐露出任何蛛絲馬跡。
這種感受太過陌生強烈,索蘭不得不強行轉移注意力,他逼迫自己將全部心神都放在眼前的屏障上,那些躁動不安的心思都化為洶湧的魔王威懾,霸道地將此處圍攏,深淵魔杖應召而起,攜帶著無窮無盡的力量,強勢注入眼前的屏障。
本就岌岌可危的屏障再度猛烈震動起來,看起來越發搖搖欲墜,但就在眾人緊張的注視下,那張薄如蟬翼的屏障在震動之後,竟然逐漸重新恢復平穩,精靈冠冕再度發出柔和螢光,好像比剛才更加明亮。
屏障穩固了,眾人心中一直憋的氣終於鬆了出來,就連魔王突然現身的驚恐都被衝散了不少。而索蘭將精靈冠冕的變化都看在眼中,心中的那個疑惑從魔王現身就在滋長,在此刻終於徹底膨脹。
為什麼另一個自己會憑空出現?眼前的魔王究竟是幻覺還是真實?剛才在自己耳邊低語的又是誰?
精靈冠冕……索蘭看著眼前的神器,塞西莉亞過去說過的話再次在他耳邊迴響。
「在精靈國度,每個子民都聽過祖先的警告。除非外敵到來,死到臨頭,無人可以動用精靈冠冕,否則必會大禍臨頭。」
「不過比起警告,歷任女王都覺得,這更像個詛咒,一個附身在精靈冠冕上的詛咒。」
如果精靈冠冕只有庇護的能力,那為什麼精靈族的先祖會將其封禁,甚至嚴厲警告後人,乃至留下詛咒傳聞?
索蘭若有所思看著眼前的銀髮魔王,看著對方沖自己挑釁一笑,臉上逐漸露出瞭然之色。
恐怕這就是精靈冠冕隱藏的力量了,但究竟要如何觸發,力量的極限又是什麼,恐怕還需要等一切平息後細細探查。
索蘭這邊是鬆了一口氣,但高舉雲端的神明卻臉色難看起來。
「來自魔界的低級生物,骯髒畜生,」祂的臉色驟然陰沉,眼見攜帶雷霆之怒的一掌竟然真的被眾人合力抵消,惱火和不耐同時上涌,祂感覺自己的威嚴似乎被憑空扇了一巴掌,無言的暴怒隨著空氣迅速蔓延。
「我的聖子,我最疼愛的孩子,你竟然會和這樣噁心的生物廝混在一起,」祂再次舉起了手,這一回是雙手同時舉起,雷電不再從天空蔓延,而是緊緊匯聚在祂的掌心,帶來劈里啪啦的炸響,「我必須要親自懲罰你,教導你迷途知返。」
「哇,你們神殿這麼刺激嗎,竟然還有懲戒,哇塞!」索蘭只是心念一動,對面的銀髮魔王就知道他想說什麼,就連臉上的看戲表情都如出一轍,「我是不是打擾了你們?要不你們繼續玩……」
薩羅聞言,幾乎控制不住臉上表情,當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就連米洛也神情複雜,不知道要如何反應;但高居雲端的神明卻瞪大了眼,怒意瞬間被點燃,顯而易見被極大冒犯。
「果然是骯髒的低級生物,你的心靈無比齷齪,根本沒有資格接受神明的救贖……」
「哇哇哇,我可什麼都沒說哦,都是你自己想的哦,」銀髮魔王見狀,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他甚至控制不住開始鼓掌,陰陽怪氣開始重複起怪物的話,「果然是~骯髒的~低級生物~你的心靈~無比齷齪~」
「所以看什麼都覺得髒哈哈哈,也對,哪個陌生人會對別人有那麼強的掌控欲,還把別人稱為孩子,越界了吧,要不要臉啊?」銀髮魔王說完,還格外興致盎然發問,「喂,你們覺得是不是啊?」
其他人都不敢回答,於是魔王只能無聊地戳戳最近的勇者,「喂,啞巴了?還是被我說中了心事,內心羞愧恨不得自盡而亡……」
銀髮魔王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忍無可忍的聖裁之劍打斷,這柄劍就像吃了火藥桶一樣,嘴裡的炮仗簡直是不需要任何緩衝時間,「幹什麼呢你?嘴裡放乾淨啊我告訴你,否則小心我一劍就給你干回魔界去……」
深淵魔杖此刻沒再憋屈躲在衣袖裡,現在正昂首挺胸站在主人身邊,看不見的狗尾巴都快搖出殘影,「你要知道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誰,注意點你的態度破劍。」
「誒呦,看來你是真的很想和我打一架啊臭棍子……」
眼看另一場大戰即將開打,黑髮勇者忍無可忍一把按住不安生的聖裁之劍,而後緩緩起身,望向被忽視許久,差點就要暴起的怪物,張嘴欲言。
「我的孩子,你終於認識到你的錯誤,打算回到我的懷抱了嗎?」神明向聖子張開了雙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