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很久以後,許安繁還是能夠清晰地回想起跟岳照見面的這一天,蔚藍的天,清澈的雲,盛夏校園裡溫熱的氣味,和岳照被貼在宣傳欄里,筆跡清秀的作文。
在油墨印刷的格子紙里,岳照寫道,有的記憶太燦爛,就像一盆盛放的花被封存進歲月的暗房,周圍越是暗淡,那些鮮活的紋路就越是閃光。
有時候許安繁會想,也許正是因為那一年實在燦爛,其後的日子才會顯得那麼暗淡,讓她覺得好像掉進了無盡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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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英國,劍橋鎮。
緯度比較高的地方通常夏天也不會熱,雖然是七月的午後,但許安繁出門前讀到天氣預報上偏低的氣溫,還是多添了一件外套。
天氣不算晴,雲層是發灰的顏色,許安繁在路上不緊不慢地走著,許知欽的語音電話在這時打了過來。
許安繁從衣兜里拿出手機按下接聽,聽到哥哥溫柔的嗓音:「時差倒好了嗎,適沒適應。」
每次跟許知欽講話,許安繁的語氣都會下意識變得有點依賴:「沒有,晚上睡不著,昨天照照陪我聊天了。」
許知欽說「怎麼不找哥哥聊」,又說:「今天不用上課,中午不多睡會兒?」
「不想睡,我出來玩了,昨天聽我們帶隊老師說這邊街上有個鐘很漂亮,我出來找找,」許安繁東張西望了一下,「好像就在那邊那個路口。」
「也拍給我看看。」許知欽說。
頓了頓,他又安慰許安繁道:「實在睡不好也沒關係,反正你遊學也就一個月,好不容易被學校選上,在劍橋多看看多玩玩,周末還可以約同學去別的地方。」
許安繁乖乖說好,跟許知欽又聊了幾句就掛了電話,她越過道路走到街口,找到了玻璃櫥窗里的聖體鍾。
鐘身是金屬的質地,頂端托著一隻巨大的蚱蜢,錶盤上沒有指針,而是用藍色的燈光一格格跳動代表時間更替。
許安繁拿起手機,想要拍張照。
看到屏幕中的畫面時她才發現,天上厚重的雲不知何時散開了一小片縫隙,漏下了明亮的陽光。
櫥窗因此變得有些反光,許安繁調整了一下角度,餘光瞥到一個男生原本正要從她前面經過,但因為她拍照的動作停下了腳步。
她按了幾下拍照鍵,之後放下手機想要道謝,卻在看清對方的一剎那,輕微地怔了怔。
男生長相極出眾,鼻樑很高,輪廓鋒利。
是非常有侵略性的那種類型。
他敞懷穿了件黑色衝鋒衣,裡面是同色的T恤,寬肩窄腰,身形挺拔,閒閒站著的時候,表情很散漫。
明明是陌生人,許安繁卻莫名覺得他眼熟。
像在哪裡見過,仔細去想,又沒有相遇的印象。
或許是因為她愣怔的時間有些長,男生忽地抬眼,漫不經心地瞧了過來。
第3章 無夏 這是哪家大少爺上課來了。
兩個人視線相接的那一秒,許安繁才如夢初醒般說了句謝謝。
之後她才想到,現在自己是在英國,遇到亞裔長相未必就是同胞,正打算換用英語道謝,男生就說了句「沒關係」。
嗓音微懶,像掛在聲帶上晃蕩,泛著淡淡的磁性。
他沒再多看許安繁,一隻手隨意地插在外套口袋裡,接著向前走。
不過異國街頭的一次偶遇,許安繁亦未繼續糾結覺得男生眼熟的想法,低頭去看方才拍下來的照片。
斜後方卻突然有人開嗓喊道:「小姑娘、小伙子,這個鐘是個什麼東西你們知道嗎?」
是個遊客打扮的中年,脖子上掛了個鏡頭很長的相機,他已經在這裡待了有一會兒了。
許安繁想他大概是不太會講英文,聽到了自己跟男生的對話,發現他們都是國人,這才開口問的。
她率先轉頭,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對方:「聖體鍾,落成的時候是霍金來揭幕的,造價要一百多萬英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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