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桌上坐了五個人,那四個人倒是能勉強算一家子,沈驚怎麼都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俞守澤心情很好,親自給其他人斟酒,和俞晝還有司亭談笑風生,儼然是一位關心愛護晚輩的慈愛父親。
喬瀟瀟就在邊上溫柔地笑,時不時附和俞守澤的話。
酒過三巡,俞守澤忽然嘆氣,把話題轉到了沈驚身上:「小驚,有句話俞叔叔一直想對你說,俞叔叔對不起你。」
沈驚不曉得這老狐狸打的什麼主意,趕緊擺擺手,惶恐地說:「俞叔叔,您怎麼這麼說?」
俞守澤放下酒杯,一隻手撐著額頭:「當初接你過來,是要你做小晝的安慰劑,是我錯了。我一門心思只考慮自己的孩子,卻忽略了你的感受。讓你成為安慰劑,無論對你的身體還是精神,傷害都太大了。」
沈驚垂著頭,乖巧地回答:「不是的,俞叔叔,我是自願來幫助哥哥的。如果沒有您,我還在那個地方,不知道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恰到好處的哽咽了一下。
俞守澤站起身,走到沈驚身後,雙手搭著沈驚的肩膀:「好孩子,你這麼懂事,俞叔叔心裡更難受了。」
喬瀟瀟跟著抹眼淚,場面一度十分溫馨。
接著,俞守澤欣慰地說:「還好,沈驚還在正常發育,醫院開的那些藥沒有對你造成什麼影響,我就放心了。」
沈驚心頭「咯噔」一下,他用眼角餘光看向俞晝,俞晝右手輕輕轉動左手腕上的手串,面色冷如霜雪。
沈驚咬了咬嘴唇,渾然不覺似的:「俞叔叔,您的意思是......」
俞守澤按了按沈驚的肩膀,笑著說:「沈驚,我讓老趙搜集了你的幾根毛髮,做了檢測。你現在處於正常的發育階段,沒有受阻。好在我沒有錯得太離譜,我真怕對你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沈驚心跳如擂鼓:「俞叔叔,怎麼會這樣?」
「沈驚,你是個好孩子,」俞守澤用玩笑的口吻說道,「我聽瀟瀟說,司亭和你很合得來,我看你們也是怎麼看怎麼般配。我這個上了年紀的給你們牽個線,你們兩個相處看看。司亭是小晝的好友,你是小晝的弟弟,要真是成了,那我們就是親上加親了。」
俞守澤轉頭問司亭,臉上醉意朦朧,眼底卻清醒得很:「司亭,你看好不好?」
司亭英挺的眉毛微微蹙起,他對沈驚是有心動,但就這麼被俞守澤戳破,讓他很不舒服。
「俞叔叔,這是我和沈驚的事,我們會自己考慮的。」
「你這孩子,怎麼還靦腆起來了?」俞守澤哈哈大笑,轉而對俞晝說,「小晝,他們一個是你的髮小,一個是你的弟弟,這樁親事,你可得多多上心啊。」
俞晝面無表情地捏著手串,眼睫在臉上投下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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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吃得很沒有滋味,沈驚也不想看煙花了。
他回去雜物間,趴在窗戶邊看著花園,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
身後傳來腳步聲,沈驚沒有回頭:「哥哥,你來啦?」
「嗯。」俞晝走到他身邊,「在看什麼?」
沈驚問他:「哥哥,還有多久是新年呀?」
俞晝看了眼時間,回答他:「沈驚,還有三分零八秒。」
沈驚點點頭,笑著說:「哥哥,這是我們一起跨的第一個年耶。」
俞晝眼眸半闔:「沈驚,我不同意你和阿亭在一起。」
沈驚撇撇嘴:「哥哥,知道了,我也不同意,你放心好了。」
俞晝說:「阿亭他對你......」
沈驚不耐煩地打斷他:「哥哥,你能不要總是提別人嗎?說好了要陪我跨年的,就只剩下兩分多鐘了!」
俞晝摟住他的腰,沈驚往俞晝身上靠了靠。
「哥哥,都沒有煙花看,」沈驚嘆氣,「我們明年再去看煙花好了。」
俞晝失笑:「這麼懂事?」
沈驚說:「對啊,我現在就是特別乖的一個沈驚,考試也進步很大了。」
「嗯,」俞晝說,「沈驚特別乖。」
沈驚有點感慨:「哥哥,我感覺好久都沒有和你這樣說話了,你總是忙。」
「抱歉,沈驚,」俞晝揉了揉眉心,「公司接到了幾個大項目。」
「沒事啊,哥哥,」沈驚笑眯眯地說,「你要賺很多錢,然後買一個房子,我們就能搬走了,自由嘍!」
俞晝點頭:「對。」
最後十秒種,沈驚和俞晝一起倒數計時,迎來了新年的第一秒鐘。
沈驚踮起腳,在俞晝嘴角親了一下:「哥哥,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