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承輕道:&ldquo夏伯父的好意小侄心領了,不過武林中人既不肯放過寧家,小侄今日進莊已有連累伯父之嫌,應當儘快離開才是,伯父已贈神兵,小侄不敢再有他求。&rdquo
夏青棠急忙道:&ldquo那住個兩三日,咱們剪燭長談豈不是好。&rdquo寧承輕微微笑道:&ldquo三日不到仇人已找上門了,就比如那位程柏淵程老爺子,自兩年多前追我至今,小侄逃亡之際一不小心又傷了北醫關先生,怕是一兩天裡就要趕來找我要個說法。&rdquo
蕭盡聽他避重就輕說什麼傷了關如是,程柏淵要來找他理論云云。那關如是被自己一刀自後心捅穿,多半活不成了,程柏淵兩個侄兒性命猶在旦夕,若不幸斃命定然也要找他拼個你死我活,不說世仇難消,只說這一路走來仇人必定是越來越多的。
夏照風聽後卻道:&ldquo程柏淵這老小子年紀越大脾氣越發壞了,不過倒也沒什麼壞心,等他找來,我出面調停,衝著我的面子,他總不能以大欺小失了和氣。&rdquo
夏青棠轉而對段雲山道:&ldquo段大哥缺什麼兵刃,我去找了給你。&rdquo段雲山謝過道:&ldquo在下自幼練拳,於劍術刀法只是略通而已,不用什麼兵刃。&rdquo
父子倆好說歹說,才說動寧承輕在莊中住一晚。夏照風昔年與寧聞之交情篤深,一個醉心奇門巧技,一個痴迷鍛鐵鑄器,相識二十餘年面敘契闊、聯床夜話,實乃平生莫逆之交。寧聞之逢遭變故,一夕間家眷弟子盡皆遇難,夏照風聽聞時寧府早已一片焦黑,燒得連骨灰都不剩了,因而引為平生一大憾事。如今見到寧承輕,一番悲喜,將他視如己出一般,到了晚上屏退閒人,拉著他的手絮絮問舊,又說既然與自己的兒子結了兄弟,索性再認個義父,從此後便是靈器山莊夏照風之子,再不怕有人尋仇上門。
他有意庇護,寧承輕卻婉言謝絕,夏照風無奈道:&ldquo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心高氣傲,自有一番見識,不肯向人低頭。可你要知道,世道險惡暗箭難防,你爹爹這麼厲害的人物尚且落到如此下場,你們區區三個人,如何面對江湖上形形色色之輩。令師兄段雲山我想了起來,原來是十數年前江湖成名的沖雲拳,他本事很好,虧得能護你十年,難得忠心耿耿別無二心。那位蕭少俠&hellip&hellip&rdquo
寧承輕道:&ldquo他是偶遇,不過尋常朋友罷了。&rdquo夏照風點了點頭道:&ldquo這位蕭少俠武功繁雜,看不太出來歷,但我瞧他行事作風粗放,為人又耿直,或可深交。不知賢侄自己武功如何,你爹博學眾長,手底下的功夫我還是佩服的,你能學到他幾成,往來江湖我也不擔心了,只是當年你年紀幼小,三歲習武到六歲也不過三年而已,之後不知還有沒有進益。&rdquo
寧承輕道:&ldquo不瞞伯父,我從小都未學武,出生時便體質孱弱,爹娘都說我不宜練武,因此並不會絲毫武功。&rdquo夏照風的確聽寧聞之說過幼子早產,天生弱質,卻沒想到寧承輕竟然一點武功也不會,不由自主伸手搭他脈門,一探之下果然沒有絲毫內力,不禁憂心忡忡。
他想了一會兒道:&ldquo你在這等著,我去去就來。&rdquo說著快步走去,沒一會兒揣著個什麼稀罕物興沖沖地回來,將那東西放在寧承輕手裡,是個玲瓏剔透的玉匣。
寧承輕打開一瞧,裡面是枚銀鑲白玉扳指,做的十分小巧精緻,戴在指上也不惹眼。他細心入微,知道夏照風不會無緣無故送他一件首飾,想必是什麼精奇特異的武器,果然看了一眼便看到扳指側面一圈髮絲似的小孔。
夏照風道:&ldquo這個你拿去,危急時手握成拳,食指指節按住機括便能射出銀針,一次十根。&rdquo寧承輕見玉匣中尚有備用,打開一看,滿滿當當少說有幾千支。他生性淡薄,對人若即若離,早已不信世上還有故交摯友,但見了這幾千支耗費心血打造的發須針也不禁感激這位亡父老友一片回護之心。
夏照風道:&ldquo要是針用完了你再回來,我一樣給你打個幾千支,只盼你在外行走能有個自保的器物。這針極細,單獨用來並無特別傷人之處,如何制敵先機,全看你手段,我與你爹商量過幾次,我做了這瀛洲玉雨扳指,只等他最後一步,這東西原也該歸你所有。&rdquo
寧承輕何等聰明,夏照風雖未明說,但他早已聽出這最後一步便是在針上淬毒,至於是什麼毒便要他自行決定。
他將扳指戴在左手拇指上,問道:&ldquo怎麼這也叫瀛洲玉雨?&rdquo
夏照風笑道:&ldquo你說青棠送去的那些玉針?不過是小女孩兒玩的,姑娘家愛那些花哨的玩意,做著玩罷了。暗器雕琢成那樣就算能殺敵,收回來又有多難,怕是方姑娘得了去也不捨得用的,哪及得上銀針實在,一把撒出去半點不心疼。&rdquo
第二十六章 中宵燭暗驚夜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