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胡思亂想,忽然渾身一顫,忙抓住寧承輕的手臂。寧承輕瞧著他笑道:&ldquo今日可換不換了。&rdquo蕭盡道:&ldquo不換。&rdquo寧承輕道:&ldquo你不怕疼,可也不准哭。&rdquo蕭盡賭氣在他腰間一擰,寧承輕啊一聲,兩人玩心又起,在枕席間翻滾打鬧起來。
這一鬧不知過了幾時,蕭盡固然疲累以極,寧承輕也是伏在他身旁睡了半天才醒。等再睜開眼,窗外已是深夜,二人都飢腸轆轆,口乾舌燥。蕭盡想起來倒茶,寧承輕又伸手將他按住。蕭盡勸道:&ldquo今日歇歇吧,放縱太過也不是好事。&rdquo寧承輕好笑道:&ldquo你倒還想,我沒勁了。我叫你別起,現在窗外無人,咱們正好說話。&rdquo
蕭盡道:&ldquo怎麼方才有人?我又沒聽見。&rdquo寧承輕道:&ldquo反正眼下定然沒有,誰又有這耐性在窗外掛一天?&rdquo蕭盡道:&ldquo你和姐姐演的什麼戲,演給誰瞧?&rdquo
寧承輕道:&ldquo程柏淵、溫南樓都是武林大家出身,江湖聞名的俠客,自然朋友遍天下,打聽你我的下落易如反掌。可你孟姐姐孤僻獨立,江湖上沒半個朋友。她獨自出來找你,每回都找個正著,我便疑心有人故意暗中給她引路。那日在清風客棧,天鷹鏢局的鏢師被假冒你的人打傷,孟姐姐也恰巧在場。或許那人與他同黨一個盯著你,一個盯著孟姐姐,互通消息,著意陷害。我方才進她房中,她未見人來先一劍刺出,想必也早有察覺加以防範。&rdquo
寧承輕說著,又微微笑道:&ldquo你有個好姐姐,從來也不信你會殺害義父、盜取秘錄,只不過這事在旁人看來證據確鑿,若不當面對質也難替你洗脫嫌疑。你在外一日不回,門中流言蜚語便不消停。左天應對弟子人人有恩,恩師被害,自然群情激昂。孟別昔雖是好姐姐,卻不是好領袖,我猜如今赤刀門中早已無人聽她號令辦事。她尋找兇手的真心比旁人更堅,非要將你找回辨明真相,豈不是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rdquo
蕭盡道:&ldquo這麼說,姐姐豈非十分危險。&rdquo寧承輕卷了一縷他的頭髮在手中把玩,說道:&ldquo她不找你便沒危險,況且如今她已知道有人冒你之名嫁禍,對身邊的人自然嚴加防範,你不必擔心。你姐姐比你聰明得多,我進屋後背對門窗,將寫好的紙片給她一瞧,她立刻便知如何與我演戲,你卻還要我事後提著耳朵一句句說明白。&rdquo
寧承輕拋了他頭髮,撿起自己衣衫,自袖中掏了幾張紙,蕭盡見頭一張上寫了&ldquo屬垣有耳&rdquo,第二張是&ldquo佯毒受制&rdquo,第三張則是&ldquo交兵分道&rdquo,心想他們是商量好的,只是我毫無察覺,陪他們一起演了這齣戲,果然連我也蒙在鼓裡,那暗中偷窺之人更難猜透了。
寧承輕道:&ldquo我給她的藥瓶里塞了書信,將個中疑點一一寫明,她看了便知道該怎麼辦。&rdquo蕭盡道:&ldquo姐姐向來厭惡男子,你上回又為救我在她身上下毒,她如何能這麼輕易就信你?&rdquo
寧承輕道:&ldquo她厭惡男子,自然不喜歡我,可她知道我要幫你、救你、助你,屋烏推愛,因此恩怨分明不計前嫌。&rdquo蕭盡聽後,念及孟別昔往日種種如嚴母長姐之愛,不由動容,感佩至深,眼眶泛紅就要落淚。
寧承輕伸指在他眼角一抹,戲謔道:&ldquo剛說了不怕疼也不准哭,說話不算就是小狗。&rdquo蕭盡本就只有些感激之情,被他一調侃,想到孟別昔並未誤解自己弒父盜書,心中一陣暢然,立刻破涕而笑,將他抱了個滿懷。
寧承輕只覺他雙手遒勁有力,不知拼死救過自己幾回,一時間也十分欣慰。二人又再溫存片刻,起床梳洗,叫來小二布菜送酒,在房中歡飲一番。
次日一早,寧承輕給了銀兩打發店伙採買一路要用的東西,又打聽附近有無村落。蕭盡親自到市集挑了兩匹身形神駿腳力不凡的好馬回來,準備停當即刻上路。
寧承輕為讓段雲山能找到自己,沿途在樹幹、石頭上均留了暗號印記,傍晚時來到一處村莊,領了馬兒去村里投宿。
蕭盡原想快馬加鞭,離溫南樓等人越遠越好,寧承輕卻偏要在這村子裡落腳。二人找了一家農戶,那戶的男人將主屋讓出來,又叫媳婦兒舀水做飯,殺一隻雞來吃。
蕭盡見農家的兩個孩子擠在門口聞著肉香不敢進來,便招手叫他們。
寧承輕讓男人和他媳婦也來,眾人熱熱鬧鬧坐了一桌,竟有幾分合家歡喜的情景。晚飯過後,蕭盡與孩子們一起玩耍,寧承輕卻到後院去瞧農戶家養的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