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貪趕路途,日落時錯過宿頭,蕭盡眼見寧承輕面有倦容,疲累不堪,不忍叫他露宿荒野,遠遠瞧見有點燈火,便想去瞧瞧是否農家願意借宿。
兩人一同前往,卻見燈火處只是座破廟,廟中起了火堆,一群人正聚在一起將一隻野狗宰殺剝淨,架在火上烤肉。
蕭盡還未進門,已聞到濃濃酒氣,又見眾人在佛堂菩薩像前吃肉喝酒,料想不是善類,便不打算進去。誰知他剛一退步,馬匹打了個鼻響,頓時將廟中眾人驚動起來。
背對廟門的大漢伸手一摸單刀,喝問道:&ldquo什麼人?&rdquo
蕭盡見躲不脫,只得回一句道:&ldquo在下路過,誤將廟中火光當做農莊,驚擾各位好漢。在下無意冒犯,這就離去,還請恕罪則個。&rdquo
大漢單刀一振,大聲道:&ldquo什麼恕罪不恕罪,和尚廟人人住得,既然借宿何不進來一同喝酒吃肉。&rdquo
蕭盡回頭一望,寧承輕向他搖頭,他便回道:&ldquo多謝好漢好意,還是不打擾,告辭了。&rdquo說罷要上馬離去,忽然頭頂疾風掠過,眼前精光閃爍,自寺廟中飛出一人,越過他將馬上的寧承輕抓住,提了進去。
蕭盡聽那人哈哈大笑道:&ldquo瞧這是個小娘們,怕是和門外的小子夜半私逃,怪不得不肯進來。&rdquo
他又驚又怒,拔刀而入,見那大漢已將單刀架在寧承輕頸邊,身旁兩人將他手腳挾住按在地上。蕭盡道:&ldquo快將他放了,我留你們性命。&rdquo
眾匪笑道:&ldquo急什麼,你娘子花容月貌,絕色佳人,咱們一起樂一樂又何妨,總不傷她性命就是。&rdquo蕭盡見這伙匪徒無法無天,欲行奸淫擄掠的勾當,心中已生將他們剷除的念頭。
那漢子色眯眯的眼睛往寧承輕臉上掃來掃去,大手一伸,哧一下將他外衣撕開,見他胸脯平平,愣了愣又再伸手摸,隨後哈哈大笑道:&ldquo原來真不是娘子,是位小公子,長得倒好,聽說優伶小官兒多出江南,達官貴人都愛這套,今日湊巧怎不來伺候大爺們?&rdquo
寧承輕平日與奸邪之輩周旋,都是心中鄙夷,面上含笑應對,但這幾日記掛段雲山,遇上這幾個有眼無珠的粗俗無賴,已是極不耐煩,見他動手動腳,一雙粗手已從自己胸前伸到胯間,只想如何讓他們死得痛苦不堪才解恨。
他手臂被人按住,手腕手掌卻能活動,輕輕將袖中所藏的毒藥滑落掌心,正要捏碎蠟丸,耳邊一聲慘叫,眼前一黑,兜頭一片熱血撲面而來。他忙閉起雙眼,將臉轉開。這血才剛潑到,一個圓球似的東西滾落在他懷裡,接著一片怒罵喝叫,不到片刻又成聲聲慘叫求饒。
寧承輕抹去臉上血污,睜眼一瞧,懷裡一顆大好人頭瞪眼瞧著自己,正是方才欺侮他的大漢,此時已身首分離,血漿流了一地。他將人頭扔去,抬眼看時,那群匪徒個個人頭落地,再無活口。
蕭盡原本顧忌匪徒拿刀抵著寧承輕,正思忖緩兵之計,忽然有人躍入破廟,將一眾匪徒盡數殺了。那人身穿青袍,手執長劍,站在血泊中殺氣凜凜,卻是前些日子滁州城外飯鋪里見過的青袍人。
蕭盡雖不知他來歷,但見他出手救了寧承輕,心中感激上前道謝:&ldquo這位大俠,多謝你仗義出手,救我朋友性命。&rdquo
青袍人轉頭只露個側臉,斜睨他道:&ldquo你謝我救他?&rdquo
蕭盡見一別多日,此人容色憔悴更為清減,臉上又添不少風塵之色,只有那雙細長鳳眼仍精光四射,隱含殺意。他想,這人為何總是殺氣騰騰,好似身上有什麼血海深仇。可無論如何這人總是出手救人,蕭盡對他說話客客氣氣,恭恭敬敬。
寧承輕比他多了心眼,見青袍人目露凶光瞥向自己,心裡一驚,待要提醒蕭盡,那人身形一動已到身旁。
青袍人伸手抓他肩膀,寧承輕五指一握,要將手中蠟丸捏碎,卻已晚了一步,只覺半邊身子又酸又麻,自手臂到手指皆使不出半點力道,蠟丸便輕輕滾落腳邊。
青袍人見狀,抬起腳尖將蠟丸踢到角落,說道:&ldquo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下毒害人無師自通。&rdquo
蕭盡見他抓了寧承輕,再不管是敵是友,舉刀去救。青袍人冷哼一聲,抓著寧承輕飛身上房,越牆而出,一聲馬嘶打馬離開。蕭盡如何能讓他擒了寧承輕遠去,立刻返身上馬奮力追趕,心中氣急,不知哪裡得罪這人,聽他言語對寧聞之十分憎恨,想必亦是寧家仇敵。
二人一前一後各自策馬狂奔,青袍人在前,擇路而行無所顧忌,蕭盡卻要看清他去路再追趕,黑夜裡難免落後些。他生怕追丟,一刻不敢大意,眼看相距漸漸拉開,不由大急,喊道:&ldquo大俠且留步,我知你與寧家有過節,但此事多有誤解,不妨停下細細商議再做定奪。你&hellip&hellip你可別傷他。&rdquo說到後來大有求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