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不能不提。
太上皇不出面是一回事,太皇太后深居簡出,也還是需要當婆母孝順著,總不能一直不請出來,傳出去好說不好聽。
胤禛清楚額娘的忌憚,溫和替額娘倒了杯茶。
「朕前些日子去皇瑪嬤請過安,因著懿旨……皇瑪嬤不太願意出來,說中秋想帶太妃跟二嫂一起去溫泉莊子上,朕也不好拒絕。」
太皇太后一生無子,先前是聽康熙的,現在換了皇帝,太上皇和皇帝打擂台,她身子又不是太好,趨吉避凶也是正常。
畢竟誰都說不準太上皇到底能活多久,太皇太后都到暮年了,懶得摻和這檔子事兒。
烏雅氏知道太皇太后的脾性,臉上不自覺多了幾分高興。
「如此也好,回頭我親自去接太皇太后回來。」
遲疑了下,烏雅氏小心看著胤禛的面容,還是道:「中秋節頂好是請你皇阿瑪出來……總歸萬壽節是要見人的,也不能一直委屈著陛下。」
她這也是提醒兒子,父子倆爭執再深,皇家顏面為重,不能叫外頭人說嘴。
胤禛只淡笑著看了眼悄悄站在烏雅氏身後的耿舒寧,沒應這話。
「還有些日子,朕不急。」
烏雅氏:「……」她怎麼覺得大兒子說話怪怪的。
耿舒寧面色不變,安靜垂著眸子,權當沒聽見這句意有所指的話,只手中帕子緊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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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說不急,是真不急於見太上皇。
畢竟父子兩個提前商議好的戲台子,這會兒才剛上演到最精彩的部分。
皇上先後訓斥了佟國維父子,鬧得朝堂內外風聲鶴唳,眾人都替皇上愁得慌,誰都想不出該怎麼收場。
皇上登基年頭短,對朝堂還談不上把控。
而太上皇八歲登基,除鰲拜,平三藩,三征噶爾丹,帝王之威深入人心,絕不是新帝可以抗衡的。
偏偏新帝傻,不肯服輸,跟自家老子硬氣能得什麼好?
倒是便宜了有心之人,正是渾水摸魚的好機會,私下裡的暗流愈發湍急。
這裡頭少不了佟家,前前後後的往暢春園沒少跑。
很快到了七月底。
太上皇突然下旨,令皇帝過繼弘皙,冊封弘皙為皇太子。
旨意從暢春園出來後,雖風雨欲來的氣息愈發催人膽寒,竟也沒人意外。
能上朝的臣子們心裡叫苦不迭,生怕掃到颱風尾。
但凡有些門路和本事的,都想法子請了病假,想避開這場暴風雨。
也不是所有人都害怕,說的就是隆科多。
白日裡梁九功去正大光明殿傳了旨,夜裡他就摟著自己的愛妾李四兒,高興得連灌兩壺酒,哼上了小曲兒。
「爺不敬他又如何?不過是個包衣生的賤種,就算大姐養了他一場,也沒養出個腦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