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等到奧蘭多回答,她也沒有在意,自顧自繼續說。
「我已經許久沒有做夢了。」
少女輕輕說著:「但在聽過你唱歌后,我做了夢。」
她看見這個身體,「艾斯特爾」過去的,零散的記憶。
剛剛出生的女嬰送到龐大空洞的莊園中,一個人慢慢長大,陪伴在身邊,也只有一個老管家罷了。
正如她曾經所想的,龐大的物質供養,與缺乏的教育,足以讓她的認知變得扭曲。
她所看見的都是對她畢恭畢敬的僕人,沒有一個人會真正去教導她,但人天生便渴求溫情,她看見她也曾失落的問過為什麼父親與兄長不來看望自己?一次次的等待後是一次次的失望,直到少女時才會接回家族,卻還是忍不住渴求關愛。
——這大概也是悲劇的開始。
艾斯特爾不忍去看,她想要告訴她,並不是所有親人都值得去愛,但這段回憶里,艾斯特爾只能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著她在理智和感情中掙扎。
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艾斯特爾」的本性已經足夠單純了,沒有在這種近乎是捧殺的物質溺愛中失去自我,甚至還能保持一份天生的悲天憫人的情懷。於是她仿佛在無意識的追逐疼痛。
她「愛」著皇太子,可殘缺的教育根本不能讓她正常的表達愛,那些執拗的行為,毫無邊界感的追逐都是因為幼年時從未和一個真正與她平等的人相處導致的認知差異,她不知道怎麼和人正常的相處。有的時候,她的自尊和理智盡力把她拉了回去,但下一次見面,仿佛又被愛火燃燒了理智,她又盡力去追逐。
人們都說,伯爵長女這般姿態實在是太過熱情,不僅是無法打動皇太子,空負自己大好的青春年華。她們議論紛紛,仿佛通過貶低她的付出就能獲得某些快樂。
「不要這樣……」
艾斯特爾伸手想要撫摸她的臉,可手指觸碰到的卻又是一片虛無,又一個碎片翻過,她正仰頭和滿臉不耐的皇太子說話,眼睛發著光。
艾斯特爾的手指頓住了,她看著這段記憶,卻感覺到一些莫名的違和感,她注視著她的臉。她就像是坐在陰雨天的莊園客廳,去看掛在牆壁上的那副油畫,似乎是看清了,但若是天明時再看,便會懷疑是不是同一幅畫。
記憶的又一個片段,那個夜晚,她環抱著鮮花在花園中默默等待,皇太子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似乎篤定了她那近乎是盲目的痴心,肆無忌憚的開口:「你是沒有自尊嗎?斯托克小姐,你的出現只會讓我噁心。」
於是少女只能環抱花束,一個人站在花園中,黯然神傷看著心上人離去,就算她一個人就能讓百花無色,可也得不到心上人的青睞。
艾斯特爾卻覺得違和感更重了,她情不自禁想走上前看清她的臉,可周圍的一切一片片破裂,如鏡片般,但最後一刻,艾斯特爾卻看見,她抽出玫瑰花,輕輕一吻,眼角流下一滴淚。
她的夢結束了。
甦醒的艾斯特爾心情瞬間變得很差,沒有控制住力度,右手硬生生掰碎了床頭櫃的桌面。木頭爆裂的聲音喚回她的意識,理智終於回籠的艾斯特爾看著一地狼藉,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無意識的哼著調子安撫自己。
到最後,她實在是不想在屋子裡繼續待著,於是便披著衣服走出莊園,跳上那顆樹等待奧蘭多。
精靈看見她抑制著煩躁的臉,和毫無情緒的眼睛,絲毫不覺得恐怖和莫名其妙,也不會感到害怕。比起她身上冷酷的殺意,他反而更在乎她臉上那種莫名的傷感。
精靈他又唱起了一首歌。
無月無星的夜晚,仿佛在黑夜中發光的精靈並沒有唱著讚歌,他的歌詞是在講述一位踏上了征途的勇者的史詩,
「直到最後審判你站立之際, 你長住戀人眼中和這詩行。」*
無數的光點匯聚而來,一條地上的銀河出現,艾斯特爾身處這銀河之中,精靈仰起頭對著她微笑,他張開手臂:「萬紫千紅也會被時光奪走,但詩歌會讓世人銘記你的名字。」
奧蘭多終於在她臉上看到他想看見的笑容。
「我並不需要被世人銘記。」
她說:「銘記往往代表著其下的血與淚。」
奧蘭多執著的看著她,艾斯特爾沒有說話,直到這條銀河散盡,一切歸於黑暗,她才開口:「人們用詩歌讚頌英雄、美人、愛、善、美。但這些真的出現,卻會毫不留情的摧毀她們。」
她想起記憶里親吻鮮花的少女,她在那一刻,代表的便是愛與美。
艾斯特爾壓低了聲音:「我想要殺一個人。」
「可我也知道,她不會讓我這樣做。」
艾斯特爾多次確認過,另一個自己是不是還沒有死去,殘留了意識在這具軀殼,但無數次的檢索,她最終也只能無奈的承認,她的確是死了。
但總是有一些時候,艾斯特爾覺得她就在這裡,就像自己動了殺心之後,一股莫名的力量控制了她的手,輕輕撫摸她的發,就像在對她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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