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寧看了看殿外,紅彤彤的一隻小太陽孤零零地站在屋檐上,正努力地往廣袤天穹上爬。遠處飛來幾隻喜鵲,圓滾滾胖嘟嘟的,跟太陽一般大。
退朝後,陳崔在大明宮安排了幾日的歌舞戲劇和品酒會,給李昭寧「解悶兒」。
李昭寧甚少參加這樣熱鬧的場合,她喜靜不喜鬧,但她沒法拒絕,因為話本一事,陳崔對她有了疑心,再不許她單獨閒著。
午膳後,李昭寧才剛剛眯了一會,就被陳崔派來的人叫起來,梳洗打扮一番,頭上插滿繁密的髮飾,衣裙也是一件套一件,金紅配色,繁複華麗,走路都要慢上三分。
李昭寧平日圓領袍穿慣了,偷溜出宮也是挑輕便的坦領裙穿,從未打扮得這樣花枝招展過。
她也終於理解了為什麼那些貴族女郎要人扶著——穿的戴的這麼多,怎麼可能好好走路?
小轎穿過重疊宮門,很快就到了大明宮。跨入主殿,李昭寧看到一屋子人都在等她,便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眾人行過禮,剛坐下,便有太監過來倒酒。李昭寧端起酒杯聞了聞,一陣清雅的茶香混著酒香鑽進鼻子,醇厚與清淡完美地融在一起。
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李昭寧不貪酒,但這酒也太好聞了,她想嘗嘗。
「臣婦林氏,恭賀陛下登基之喜。」一位美艷婦人機靈地舉杯,一飲而盡。
李昭寧感受到了她動作里暗暗的阿諛奉承,但還是利落地舉杯喝酒。
其他婦人也不甘示弱,紛紛找了由頭與李昭寧喝酒,雖舉止大都端莊文雅,但頗有種不灌醉她不罷休的架勢。
李昭寧從未應付過這樣的場合,面前的人一波又一波,都言笑晏晏,她不知該怎麼拒絕;況且這都是陳崔黨羽家的媳婦和女兒,她也不好得罪,只能笑吟吟地喝,不一會兒,胃裡就開始有些翻湧的不舒服。
眼見著又來了一位婦人,身材豐潤,面龐白淨,釵環不多卻精緻非常,不知為什麼,李昭寧覺得她有些眼熟。
但李昭寧可以肯定,自己絕沒見過她。
她舉杯,雖嘴角含笑,眉尾卻垂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臣婦王氏,敬陛下千秋萬代,福壽綿延。」
李昭寧正準備和剛才一樣喝酒,卻被她按住手腕,淡淡笑道:「陛下已經喝了許多了,抿一口就好,臣婦才要滿飲此杯,以示誠意。」
李昭寧本有些暈乎乎,聽到這話,胃中燒燎的感受稍稍好了些。
她環顧四周,發現大家都在閒聊,沒人盯著,便稍微往前湊了湊,笑問:「姐姐眉目間有些擔憂之色,是有什麼煩心的事嗎?」
王氏嚇了一跳:「臣婦怎當得起陛下一句姐姐……臣婦名叫王婉,是禮部范侍郎家妻。」
李昭寧還未開口,突然胳膊底下鑽出來一個熟悉的白淨面孔:「漂!亮!姐……」
話音未落,便被王氏按了下去,她忐忑地笑笑:「這是臣婦的外甥,今日不上學,鬧著要跟我來宮裡玩,生性頑劣,衝撞了陛下,望陛下贖罪。」
李昭寧突然間明白為什麼這人看著眼熟了。
李昭寧看了看被按住手腳、捂住嘴的裴子游,抬眸問王婉:「你與裴硯的母親王嬌是親姐妹吧?」
王婉性子膽小,聽到這話瞳孔猛地瞪大,扯著唇角磕磕巴巴地開口:「是……不知陛下為何……」
李昭寧笑:「你跟她,很像。」
王婉看李昭寧並沒有為難她的意思,便嬌嬌地笑道:「我與姐姐是一母所生,雖差了十幾歲,但見了我們的人都說像。」
她的舉止不像個成□□人,而是充滿了小女兒家的嬌羞的媚態,嬌而不妖,讓李昭寧想起夏日清塘中盛放的粉荷。
王婉剛放開裴子游,小傢伙便開始叭叭叭:「姨媽在擔心妹妹呢,昨天我吃了姐姐的『仙藥』好起來了,但是姨媽家的妹妹還病著,請了好多大夫都沒用。」
王婉垂眼看裴子游:「陛下?仙藥?」
李昭寧笑道:「裴子游是朕給……的方子,不知令嬡是什麼症狀?」
王婉皺眉,嘆了口氣:「她回家便腹痛,嘔吐,高燒不止。子游也讓我煮了柿子給她吃,但還是不見好。」
李昭寧思忖片刻,問裴子游:「你們昨日都吃了什麼蘑菇?」
裴子游搖頭晃腦想了一陣:「她吃的是一從帶絨毛的小白傘蘑菇,我們用銅鍋煮熟了吃的。」
李昭寧仔細問了裴子游同窗們昨日吃的蘑菇,便笑著對王婉道:「不用太擔心,蘑菇毒性不大,若是大人吃了不會有什麼,令嬡年紀太小,症狀才較嚴重。多喝水,等毒排出來就好了。」
王婉這才寬心,眼中含淚,不住地道謝。
裴子游一身白色圓領袍,戴著小幞頭,背著手,歪著腦袋,在李昭寧面前調皮道:「陛下姐姐真厲害!什麼蘑菇都懂!」
小男孩的聲音很大,殿內突然安靜下來,大家紛紛看向李昭寧。
李昭寧尷尬一笑:「朕與小孩子玩鬧聊天呢,無妨,大家繼續。」
酒勁緩緩地侵入腦袋,李昭寧覺得身子有些輕,往後坐了坐,就被各家婦人圍在了中間。
「陛下竟懂蘑菇?臣婦家有個孩子,昨日吃了蘑菇,回家腹瀉不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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