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淺笑著瞧著李昭寧,目光慈愛,也有些複雜的探究之意,如同一顆毫不起眼的種子,種在了某處灰暗的土壤里。
*
禮部,庭院內,並排擺著三張書案,案上整齊地放著三冊厚厚的糊名裝訂好的考卷。
裴硯、白居簡、杜黃伏案閱卷,禮部眾官員則負責記錄和整理,眾人井然有序,鴉雀無聲。
裴硯將手中的一張寫得工整、字卻有些小的卷子遞給一旁等待的官員:「這張通過。」
官員小心地接過試卷,閱覽一番,正要看編號,卻面露難色,停在那裡。
「裴考官,這裡是否是錯字?」
裴硯拿過試卷一看,有一處「之」字被他打上了紅點,但沒有圈出。他掃了一眼上下文,道:
「是,但不影響此生的成績,他寫得……很好。」
負責記錄的官員點點頭,記下編號,放在一旁,再在名冊上勾上一筆。
裴硯翻開下一張試卷,清秀的字跡映入眼帘,手微微一頓。
裴硯眨了眨眼,又看回那試卷。
字跡清秀,排版工整,說理清晰,邏輯嚴明。
只是每一個字,都用了最古老繁瑣的字體。
裴硯莫名想起之前給李昭寧講禮儀時,那個晦澀難懂的小冊子,其用字與試卷的用字如出一轍。
只是李昭寧的字歪歪扭扭,這字卻清麗工整。裴硯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笑——考生用晦澀的字來掉書袋,是科舉大忌。
裴硯又看了一遍文章,還是覺得立意和議論都不錯,便交給一旁的官員道:「待定吧。」
官員應了一聲,接過試卷,放在了小筐里。
*
長安下了一整夜暴雨,衝散了初春僅剩的寒意,早晨的時候雨停了,春光漸暖,日光漸盛。
早晨的太極殿內,人影憧憧卻雅雀無聲。朱紅色的台階的盡頭,坐著一個紫衣太監,正緩緩地翻動手中的書頁。
不知是誰悄聲對身邊的人道:「這天都快大亮了,陛下怎麼還沒來?」
話音剛落,他旁邊的紅衣官員看了看殿上淡漠的陳崔,悄摸摸地往那人身邊靠了靠,悄聲道:「聽說昨日太極殿被燒了,也沒個消息,陛下說不定……」
「員外郎慎言!妄議這等大事,若有絲毫差錯,你我都難辭其咎。」一個老者輕聲斥責道,往旁邊站了站,似乎要跟這些嚼舌根的人撇清關係。
陳崔餘光掃了一眼殿下的眾人,看了看殿外天色,晨光漸盛,朝陽初升。
殿後的迴廊曲折蜿蜒,卻空無一人。
他淡淡地笑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陛下今日身體……」
「朕身體康健,多謝節度使關心。」
大殿外突然拐進一個明黃色的身影,筆挺地站在門檻外。她無懼紛紛飛來的目光,抬腳跨進大殿,緩緩走上前,姿態從容,威儀有加:
「朕來遲了,眾卿久等。」
話音剛落,大殿裡便響起一陣陣驚訝的抽氣聲。
橙黃明淨的袞服下擺,是一雙白嫩的雙腳,沾滿泥漿和塵土碎葉。潔白腳背上,幾道細細的割痕紅艷奪目。
李昭寧坦然邁步向前,穩穩地踏上台階,走到龍椅前轉過身,振袖一坐。
陳崔剛看到李昭寧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欣賞,但待他看清李昭寧的裝束後,眼中又漸漸泛上玩味和不屑。
一個時辰前。
天剛蒙蒙亮,李昭寧就到了連接大明宮和太極宮的興安門前,但無論她怎麼敲門也沒有人應。
直到不遠處玄武門的侍衛應聲而至,李昭寧詢問一番,才知道,這裡的守衛已經從日夜輪班變成了白天值守、晚上落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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