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階上的陳崔淡淡開口:「既然如此……」
李昭寧呼啦一下站起來,走到陳崔面前,居高臨下地盯著他:
「朕認為,此事不妥。」
大家的目光又紛紛轉向李昭寧。
陳崔目光沉靜,沒有絲毫驚訝,斜斜地覷了她一眼。
李昭寧道:「西南諸鎮雖表面歸順,實際上卻一直對朝廷虎視眈眈,若貿然派兵攻打南詔,恐怕南詔未降,反而被西南諸節度使群起而攻之。如今國庫空虛,軍餉連年儉省,也撐不起多線作戰。」
一旁沉寂的杜黃罕見地看了看李昭寧,卻仍舊沉默著。
年輕的小將軍程恬輕哼一聲,輕蔑地看了一眼李昭寧,拱手道:「西南宵小不足為懼,與南詔一戰,剛好讓他看看我天朝的厲害!」
眾人都知道這是陳崔有意讓程恬與李昭寧成對峙之勢,都默契地沒有出聲,而是靜靜地看著這兩個人在這裡爭論。
打不打仗,不由這倆小孩說了算,而是要問堂上靜坐的那位手握軍政大權的太監。
李昭寧並未因為程恬的傲氣有絲毫不忿,反而展顏一笑,問道:「程中尉目前負責的是京中守備?」
程恬怎會不知這是李昭寧在笑他沒經驗,惱羞成怒道:「臣位卑身賤,卻未敢有一日不憂國憂民!臣沒有經驗,願為副將,請戰西南,揚我國威!」
他眉目間都染上一層豪壯之色,慷慨悲壯又振奮激昂。
李昭寧神色依舊是淡淡的,臉上似笑非笑。她緩緩走下台階,靜靜地走到程恬面前,定定地盯著他:「你很想開戰?」
程恬目光篤定:「是。」
李昭寧笑笑,語氣波瀾不驚:「那你聽過……骨頭在身體裡碎裂的聲音嗎?」
第28章
程恬渾身一震,怔在當場。
看熱鬧的眾人神色皆是一凜,收起隨意,變得嚴肅認真。
她笑意漸盛:「你替戰友撿過血淋淋、冒著熱氣的斷肢嗎?」
程恬的頭微微後仰,目光中閃過一絲瑟縮。
李昭寧眯起眼睛:「你的飯碗裡,出現過別人家的孩子白嫩嫩的耳朵嗎?」
程恬的喉結猛地震動,似乎有什麼無形的力量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呼吸困難,氣血阻滯,渾身難受。
他嘴唇顫抖,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李昭寧輕輕一笑:「戰鼓敲響的背後,是無數百姓春耕秋收交上來的軍糧,是多少妻子深夜難眠的噩夢。
如果有一天,躺在棺材裡的是你唯一可以依靠的親人,你和家人跪在他的靈前痛哭,家族隨著他的死亡而沒落消逝,你還會覺得這場戰爭值得嗎?」
程恬目光恍惚,怔然不知所以,呆呆地站著,握拳的指尖被他捏得發白。
李昭寧利落地轉身,走回龍椅中坐下,神色淡然。
陳崔突然望向李昭寧:「陛下的意思,南詔割了秧苗,這事就這麼算了?」
「只是不知陛下的忍氣吞聲,究竟會換來南詔的感恩戴德……還是愈演愈烈、得寸進尺?」
他輕飄飄一句話,便將局勢完完全全地掰了過來。程恬重新看向李昭寧,興致勃勃,但沒有敢直接開口。
李昭寧挑眉:「朕何時說過就這麼算了?」
「南詔經濟極度依賴於其盛產的茶葉,主要傾銷於大周。如今正值勝春,若禁了他的茶葉進口,他的百姓生計無著,南詔小皇帝怕是三天都坐不住。」
一旁沉默的宰相杜黃眼中欣賞之色極盛,他嘴角掛著一抹淺笑,走上前拱手道:「陛下英明,此舉既能搓南詔傲氣,又能拿捏其咽喉。」
他一出列,那些與杜黃熟識的舊臣也紛紛出列:「臣附議。」
李昭寧靜靜地坐著,鬆了一口氣,卻不敢表露半分,只是淡淡地笑著。
哪知旁邊的陳崔輕蔑一笑:「陛下若施行禁茶,怕是大周的茶商也要另謀生路了。」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李昭寧奮力遮掩的部分,被陳崔輕易拆穿,暴露無遺。
經此一言,杜黃也沉默了,只是靜靜地望著李昭寧,似乎在等她破局。
李昭寧壓下心中忐忑,目光隨意地掃過殿內的眾人,突然感覺少了什麼——&="&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27_b/bjZml.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