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酒菜一口沒動,雖然不是她做的,但食材都是她花錢買的,浪費可恥,況且……
陳崔一直都在吃食上很苛待她,飢一頓飽一頓是常有的事,讓她吃冷飯也是家常便飯,所以這一桌吃的,對於李昭寧來說,分外美味。
李昭寧剛拿起筷子,房間門卻突然開了,李昭寧看到門口的人,一愣:「又是路過?」
他怎麼那麼喜歡在朱雀街上閒逛?
裴硯徑直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嗯。」
李昭寧無語地瞪了他一眼,想起剛才在廚房,裴硯做完一桌菜,在盆里洗乾淨手後,一邊拿起架子上的帕子擦手,一邊理所當然地給她報價:
「一貫錢。」
……
李昭寧拿眼睛剜了他一刀,忍住脾氣:「是你主動來的,不是我請你來的。」
裴硯把帕子折好,整齊地掛在架子上,看也沒看李昭寧:「那打個折,五百文。」
他確信地點點頭,又開口道:「為了將來收復姚州,我還要養兵買糧,理應計較一些,還請李東家體諒。」
李昭寧聽到他稱呼自己為「李東家」,愣了一瞬,忽而又對這個稱呼頗為滿意——她正愁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身份用於朝堂之外的應酬,而琳琅坊老闆既有體面,也不過分尊貴,正好。
心事忽解,李昭寧的怒氣也隨之消解,與裴硯討價還價一番,終於以三百文的價格成交了。
奸商。
李昭寧還是默默吐槽了一句,忽而想起什麼,又問:「你最近還在賣米嗎?」
裴硯有些意外地頓住了夾著一隻炸肉丸的筷子,愣了愣,將丸子放進李昭寧碗裡,道:「最近事多,偶爾才去。」
李昭寧眨了眨眼:「蘭州、靈州五個月沒下雨了,旱災嚴重,但……最近的糧食沒有漲價?」
「沒有,」裴硯道,「段朗雖然是工部尚書,但戶部張倫與他交好,加上陳崔授意西北諸鎮可以自屯錢糧,所以他們合力找些糧食過去賑災,瞞住兩州旱情,輕而易舉。」
李昭寧揚起眉毛:「也就是說,此事可能是陳崔授意的?他知道,但不說?」
裴硯一笑:「陳崔老謀深算,眼線遍布各地,怎麼可能不知道旱災?他不挑明也不追究,是想將此事作為把柄,需要的時候,將段朗和其門生一網打盡。」
段朗是舊臣,為人正直、心繫民生,向來只謹慎做事,絕不站隊。但如果段朗被陳崔捏住了把柄,以其剛直不屈的性格,多半會被陳崔貶官,再提拔他的親信上任,那麼陳崔手中的大權就會更穩,李昭寧的地位甚至生命也會岌岌可危。
李昭寧忽然抬起眼睛,看了看身邊的裴硯。
他剛才的那一番話,明顯不是站在陳崔黨羽的立場,而是站在李昭寧的立場下說的。
她驀然問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你也是陳崔的眼線?」
裴硯一愣,平靜無波的眼中突然似投石入湖般泛起漣漪。他側過身,微微低頭看著李昭寧,若有所思。
半晌,他才開口:「是。」
李昭寧的眼光暗了下去。
難怪他會一直「路過」。
李昭寧握緊拳頭,抬眸看著裴硯,心臟如擂鼓般噗噗地在胸腔跳動。
她挑眉,笑得輕鬆,眼神卻帶著冷然的殺意:「眼線都是要死的。」
裴硯抬眼對上那雙明麗張揚的眼眸,呼吸一滯,隨即微微後仰,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那便……恭候陛下聖詔。」
李昭寧在微妙的氣氛中,沉默著吃完了飯,走時還不忘抱著她辛苦討來的半罈子槐花酒。
裴硯看著李昭寧的背影,情緒斂在無邊夜色中,消失無痕。
*
紅日初升,清早的長安城裡,早已是人聲鼎沸、摩肩接踵。&="&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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