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總是禍福相倚,若總想著如果這樣、如果那樣,那便會自縛手腳,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我知道。」李昭寧眨眨眼,「道理我懂,只是……」
睿王伸手輕輕地撫上李昭寧額頭,冰涼的指尖將她眉間滾燙的熱意稍稍帶走了些,眉目間不禁閃過一絲擔憂,但目光仍舊堅定:「若覺有所虧欠,便盡力補救;若覺坦蕩無愧,就儘管抬頭——」
「你不必為任何事惺惺作態、假意逢迎,你是天子,該是這個世界上最自由、最任性也最堅定的人。」
李昭寧扯起唇角,眉梢卻還是塌著,「那萬一……我不能成為姑姑眼中我該成為的那個明君呢?」
她到底還是把這話問出了口。
這個問題曾在她腦中千百遍地糾纏、盤旋,在她心裡夢裡縈繞不散,如同趕夜路時一路隨行的月亮一般照得她無所遁形。
睿王欣賞她,她知道;睿王支持她,她也明白,但如果有一天她又將事態搞砸了,要怎麼辦?
「那就不做明君。」
意外又早有猜測的話語落入耳中,激得李昭寧心臟一緊,藏得深深的酸澀也隨著心跳蔓延全身,鼻子也在一剎那間泛起痒痒的暖意。
她驀然抬頭,望向這位目光慈愛而溫暖的長輩。
「你不必做任何事來贏得我的認可,」睿王眸中是堅如磐石、耀如日月般的情意,「親人之間的感情不是科舉考試,不需要任何條件或證明。
「無論你優秀或平庸,狂躁或沉靜,無論你是站在世界之巔還是絕望之谷,
「只要你在,只要我在,我就愛你。」
就算時移世易、斗轉星移,親人之愛也會如日落月升般周而復始,永恆溫柔。
李昭寧忍不住輕輕地撲過去,雙手環抱住睿王,腦袋也埋在了睿王頸窩裡。
她像只貓兒似的在睿王懷中輕蹭,如小女兒一般撒嬌:「姑姑。」
「我在。」
「我也愛你。」
*
第二天早朝,李昭寧穿著全新的袞服出現在紫宸殿時,殿內便倏然一靜。
文武百官的目光皆猛地一滯,隨即齊刷刷地噤了聲,更有甚者驚得下巴都合不上了。
直到殿首的小太監一聲清銳的「跪——」劃破長空,眾人才如夢方醒,紛紛提著衣擺跪下扣頭,山呼萬歲。
浪潮般的萬歲聲漸漸平息後,禮部尚書王恆便緩緩走出,執笏拱手道:「陛下,按禮制,陛下當袞服冕旒方顯對朝會議事乃至江山社稷之尊重,豈可簡衣盛裝,大失體統?」
李昭寧早就料到禮部尚書會說這話,不緊不慢地道:「愛卿何出此言?袞服該有的形制,這件衣服都有了,況且衣裙厚重端方,該遮住的地方都遮住了,怎會失了體統?」
禮部尚書皺著眉搖了搖頭:「陛下,女子釵環終究輕薄無端,怎顯天子儀態?」
李昭寧反駁的話還未出口,便聽到一個清冷如泉又帶著些許不忿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釵環不過一件裝飾,怎會輕薄無端?」
眾人紛紛望向大殿一角,只見那人右臂軟軟地垂著,套著紫色袍服的頸間露出一角纏繞在肩頭的厚厚的白色繃帶,雖為傷患卻仍長身玉立、挺拔端莊,面色更是猶如殿外朝陽一般清明而坦蕩。
「我大周文明素來兼容並包,女帝朝服自然要與男子有所區分,方顯女帝之獨特,也展露我大國風華,」裴硯淡淡開口,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x尚書讀了那麼多年的聖賢書,難道不知我大周傳統?」
「還是說,x尚書認為女子註定低人一等,因此就算陛下生而為女,也不應以女子的姿態出現在朝堂上?」
裴硯言辭振振,目光亦是如灼人的火焰般燙得禮部尚書滿頭大汗。
而龍椅上的李昭寧卻是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
這般強詞奪理、上綱上線,可不是裴硯以往的風格……
就算他要維護她,據理力爭駁斥一番也就罷了,竟說得這麼嚴重,她這位始作俑者都覺得有些過分。
但禮部尚書是陳崔的人,欺負欺負、壓一壓勢頭,倒是她喜聞樂見的。
站在大殿之下的禮部尚書目光掃過人群,而陳崔餘黨竟也沒有一個站出來為他說話。他梗著脖子囁嚅半天,終究還是嘆了口氣,執無拱手道:「是臣多慮,望陛下恕罪。」&="&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27_b/bjZml.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