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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大理寺卿,謝靜姝略知一二。

程延尉有勇有謀,可他的二兒子程彪卻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雖說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但這個二兒子卻爛得實在別致。不僅詩詞歌賦樣樣不精通,而且還是個常年混跡於平康坊花街酒肆的紈絝公子哥。他如今也才堪堪十四歲。

屋外夏蟬長鳴三聲後,謝靜姝頓時心生一計。不過要行此計光她一個人可不行,得拉上個墊背的冤大頭。陸昭看著就是個極好的人選。一是因為陸昭自小習武,拳頭夠硬,二是因為陸家家教森嚴,對程彪絕對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更遑論跟程彪這類人玩到一塊去。

於是等和陸昭再見面時,謝靜姝便哭著對他說:「昭哥哥,有人欺負我。他把你送給我的錦囊偷走了!」

這年陸昭才十二歲,渾身使不完的牛勁,當即一拍桌子,「誰敢欺負我的妙儀妹妹?且帶我去討個說法!」

然後謝靜姝就一路把陸昭領到平康坊的玉春樓。彼時程彪正在看官伎彈琴跳舞,手裡提著酒壺,整個人喝得七葷八素。

「昭哥哥,就是他欺負的我。」謝靜姝指著程彪那顆碩大的腦袋說。

「哦,就是你啊。長得肥頭大耳,還混跡於這種地方,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陸昭一把奪過程彪的酒壺。

「不是,你們誰啊?」程彪眯著眼抬頭看,可還沒等他睜開眼睛仔細看清楚,鼻樑就結結實實地挨了拳頭。

兩人合夥把程彪給揍了一頓。

程家很快來人,程彪被人攙扶著站起來,他擼起袖子抹了把鼻血,指向那對揍他的狗男女狂吼,「把、把、把他們抓、抓起來!」

謝靜姝立刻舉出東宮令牌,「吾乃東宮太子之胞妹,當今聖上十一女。旁邊站著的這位是柱國大將軍府里的三公子,看誰敢動手!」

此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半信半疑。

謝靜姝氣勢半點不輸,她走上前,「欸,大胖小子我問你,你是不是叫李四?」

「什麼李四?你們有毛病吧?我叫程彪,彪悍的彪!」程彪邊哭邊嚎,「我父親是大理寺卿,他飽讀詩書怎會給兒取那麼潦草的名字?你、你們兩個,要、要付出代價!」

「呀,昭哥哥,」謝靜姝慫里慫氣往後退幾步,貼近陸昭的耳畔說,「我們好像,揍錯人了!」

陸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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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由頭是找到了,人也是真得罪了。三日後,謝檀弈帶著謝靜姝親自登門致歉。

「想道歉沒那麼容易,」程彪揉著發腫的臉上下打量謝靜姝一眼,「除非你親我一口。」

謝靜姝沒理他,程彪亂飄的眼神忽然觸碰到太子投來的目光,頓時渾身一激靈,舌頭打結,連嘴都險些張不開。隨即是程延尉砸來的一條板凳,「逆子,滾下去,少在這裡丟人現眼!」

程彪本就腫成豬頭的臉又被那條板凳砸破了相。眼看著連父親也不護著自己,雖然很不服氣,但還是只能畏畏縮縮地滾下去。

謝檀弈低頭對謝靜姝說:「妙儀,到外面等我。」

謝靜姝點點頭便退下,她在馬車裡等候約莫一個時辰謝檀弈才告別程延尉上馬車。

馬車吱呀呀開動,謝靜姝望向謝檀弈,「成了?」

謝檀弈不說話,只是一直看著她。十六歲的少年,就已是瞳若點漆,比潭水還深,教人看不透。

謝靜姝一下子急了,心裡像是有螞蟻在爬。也對,自己不分青紅皂白把人家寶貝兒子揍了一頓,就這還想讓人家幫自己做事?做夢罷!就算是三寸不爛之舌來了都不一定能說成。

「哥哥……」謝靜姝從袖口裡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拉住謝檀弈的襴袍衣袖,「瑛瑛雖辦了壞事,但是出於好心。」

謝檀弈卻忽的一笑,食指輕輕戳她的腦門,「現在程延尉是我們這邊的人了。」

——這倒是多虧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程彪說出的那句輕薄話,本來有理的程延尉也得矮上一頭。

謝靜姝「啊」了一聲,退回去拍拍手,「那就好,我還以為這法子沒用呢。」

她又望向謝檀弈,「皇兄,你那天在跟幕僚談話的時候,我坐在屏風後面。既然辦好了事,你可不能怪我自作主張。」

謝檀弈笑著摸她頭,「自然不會。」

因為他是故意讓妹妹聽到那段談話的啊。

妙儀已經十一歲,是他的妹妹,也該知道如今宮裡形勢的險惡。她不能什麼都不知道,一輩子在皇宮裡當個傻公主。

自母后薨逝,他們在這個冷酷無情的皇宮裡,生死存亡便是綁在一起的。

只是出乎意料,他的妹妹比想像中還要聰慧果斷,竟然當真去做了,而且還做得不錯。此次回宮,定要同她好好慶祝一番。他在心裡挪列好妹妹愛吃的飯菜點心,等到東宮後便吩咐膳房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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