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萬分驚訝地盯著謝靜姝看,想開口說話,可剩下幾個字卻卡在喉嚨里出不來。與他相反,謝靜姝卻表現出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樣,那鎮定自若的面容,看不出一丁點表演痕跡。
陸昭可咽不下這口氣,她不能親了他,卻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一點都不負責。
是以,他將兩隻手環在胸前,眯著眼瞧她,恍然道:「妙儀,你是不是喜歡我?」
豈料這句話卻如巨石落海,驚起千層浪。謝靜姝氣急敗壞地哼了聲,「看你臉疼,給你吹吹就是喜歡你?臭不要臉。」
說罷,她推開陸昭,像只高傲的白孔雀,昂首挺胸闊步地朝日落方向走,跟陸昭拉開距離。
又亂說話!又亂說話!又亂說話!謝靜姝偷偷拍自己的嘴巴。
「不喜歡我,你還能喜歡誰?」陸昭自言自語,等終於說服自己後,立刻神清氣爽地追上去。
這一切,站在閣樓上的謝檀弈都看得清清楚楚。
藏在寬袖中的手指將檀木佛珠輕輕往下撥一顆,淡淡開口道:「常青,通知趙內率,監視好那個人,再多找幾個人試試他的功夫。」
常青得令後退下,而他還站在閣樓上往下看。
少男少女的背影一前一後消失在夕陽下,那個叫魏三七的小矮子一步三回頭,痴痴地盯著妙儀背影看。魏三七跟陸昭不對付,縱然站在七層閣樓之上,也能明顯看出。
燕雀婉轉呢喃,落日的餘暉斜斜灑進閣樓,遺落半地金黃。青年長身玉立,唇角笑意微揚。
「瑛瑛啊,事情已經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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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雷乍動,淅淅瀝瀝下了一夜雨。
待天轉晴,謝靜姝提著裙子去東宮找謝檀弈時,在一處偏僻角落看到他正一個人坐在亭中對弈,周圍甚至沒有服侍的人。
見他對弈對得入神,謝靜姝打算先躲起來,然後伺機嚇他一大跳。
可正當她為自己尋得個好藏處而沾沾自喜時,卻聽謝檀弈說:
「下次躲的時候,記得藏好裙子。」
躲在花叢後的謝靜姝瞬間泄氣,低頭一看,裙擺一角果然落在了外面。
這條齊胸襦裙是她及笄時謝檀弈送的禮物之一。下襦淡粉色印胭脂朵花紋,上襦月白色貼花鳥紋金箔。她方才心想,這裡團花錦繡,穿粉裙躲在此處,定是極難被發現。哎,失策。
抬頭伸長脖子一看,正好對上謝檀弈的眼睛,目光交織,滿眼的笑意仿佛看穿她一切窘迫。
只好將腦袋縮回去,心裡數九個數後再看,謝檀弈的目光仍舊停留在她藏身之處,兩根修長的手指磕噠磕噠地敲著石桌,像是在喚她過去。
越靠近八角亭,越能聞到一股淡而悠遠的檀香。昨夜下過雨,今日空氣濕潤,這股檀香更是如被水洗過般好聞。
她站在謝檀弈身後時,掃了眼棋盤,便從圍棋罐里取出一顆白棋,極其囂張地往棋盤上一落。
若四顆白棋圍住一顆黑棋,上下左右四道氣全被堵死,這顆黑棋就算是被吃掉了。只要她再往棋盤上落一顆白棋,那麼一圈白棋就會將這塊黑棋圍剿吃掉。即使對方發現她的意圖,想躲也躲不掉。
因為對方只能往上躲,而上方有接應她的白棋,乃黑棋絕境也,只要對方出棋躲,那麼她形成的包圍圈就越大,就能吃掉對方越多的棋。不管怎樣,這塊黑棋她勢在必得。
可還沒等她來得及高興,便見謝檀弈在她旁邊落下一顆黑棋。
「吃。」
一整塊白棋都被黑棋吃掉了,其中包括幾顆用來圍剿黑棋的包圍圈。包圍圈被破壞,剛才的計劃就徹底泡湯。
她幽怨地看謝檀弈一眼,小手一揮將棋盤弄亂,「這棋局是你擺的,不算。我們重來。」
「好。」謝檀弈平靜地分揀黑白棋子。
上回只是粗略掃過一眼,這回謝靜姝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她在謝檀弈身旁坐下,將裝白子的棋罐拿過來。
兩人一來一回往棋盤上放棋子,謝靜姝偶爾偷瞄謝檀弈。
他斂眉垂眸,目光全神貫注地落在棋局上。雖然把對方的棋子包抄吃了個精光,渾身卻沒有丁點殺氣,反倒像個被聖光籠罩著的菩薩。殺人不見血的菩薩。
謝靜姝又忍不住在心裡感慨,皇兄可真好看啊,也不知會給她找個什麼樣的嫂嫂。大抵會找個對他奪權有幫助的罷。聯姻從來不存在真情,當初父皇那麼愛母后,最後不也還是蘭因絮果。
她跟皇兄分明是一母同胞,可卻長得一點都不像。一個端方君子,溫潤如玉,一個卻長得美艷近妖。
按理來說,女兒多少會長得像母親,可隨著年紀漸長,她的長相卻越來越不像母親。周皇后是個端莊淑雅的女人,五官柔和,鵝蛋臉。而她的五官濃烈,面部留白少,活像只成妖的小狐狸。
約莫豆蔻之年,五官剛長開時,她碰巧聽到後宮稍年長的宮女議論妙儀公主長得很像那個在偏殿裡吊死的沈美人,以後絕對是禍國殃民的容貌。
這話她不愛聽,也不好奇那個陌生的沈美人。身為母親的女兒,她只希望自己長得像母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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