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漿糊一片。
花兒快落盡了,母后望向窗外良久,喃喃道:「知道你二舅嗎?當朝尚書令。前幾日他一把年紀終於要成婚了,婚期就定在下月初九。」
是那個對她和皇兄很好的二舅麼?還沒來得及回答,又聽母后自言自語道:
「你二舅娘生得美,性子又柔。我讓你二舅好好待她,他說,他會的。」
「他們會很幸福,然後生一堆胖娃娃……」
謝靜姝沉默良久,總覺得母后跟二舅的感情應該也是極好。可為什麼就是不讓她和皇兄親近呢?
她心疼母后,害怕看到母后癲狂絕望的模樣。因此,從八歲到九歲這一年半時間里,她跟陸昭待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多,同時跟皇兄見面的時間也越來越少。母后盯他們盯得很緊,即使見面也只是簡單寒暄,說不了幾句話。
她跟皇兄的關系漸漸變得冷淡了,但她並沒有太過抑鬱,因為新朋友幫她消解了許多愁悶。
這種冷淡的關系一直延續到母后被父皇賜死才結束。當然,那時尚且年幼的她以為母后是病死的。
初秋,夏花落盡。
皇后棺桲已入皇陵,謝靜姝呆呆地站在池塘邊,將一顆顆石子扔進快要乾涸的池水中,打得蓮蓬東倒西歪。
那時,她還不知道身居高位的好父皇正盤算著將最寵愛的妙儀公主嫁給一位重病功臣的嫡長子沖喜,以示君王對功臣的關切之心。
功臣時年六十,嫡長子已將近四十歲,正妻死後沒再續弦,家中只有小妾。
但還沒等皇帝下旨,功臣病情加重,很快一命嗚呼。這婚事也只能作罷,自此不再提起。
無人知曉功臣病情加重其實是太子的手筆。
這是謝檀弈第一次在背後下黑手,但想要阻止這場婚事,除了鋌而走險,別無他法。
天子一諾,駟馬難追。原本就是打定主意的事情,不可能等定下婚約後再求皇帝收回成命,只能在萌發之際將其扼殺在搖籃中。
雖是冒險,但好在他做得天衣無縫,終是虛驚一場。
父皇要她嫁人沖喜和皇兄暗下黑手破除婚約這兩件事謝靜姝一輩子都不知道。
咕咚——
她將一顆石子扔進池塘,濺起一朵含蓄內斂的水花。
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看去,她瞬間呆滯,手裡的石子咕嚕嚕掉落滿地。
從十二歲到十五歲的年齡段,少年人每年都千變萬化。
皇兄又長高許多,雖還未加冠,一襲月白圓領袍也十分素淨,但就只簡簡單單往人界一站,便已是有匪君子,風光霽月。
她太久沒見過皇兄了,又因長時間哭泣昏了頭,一時竟認不出來者何人,只覺得親切至極。
「你……是誰?」
眼前芝蘭玉樹的少年展顏輕笑,「瑛瑛,我是哥哥。」
哥哥?謝靜姝用力揉了揉哭得發腫的眼睛,視線逐漸清明。真的是哥哥!
呼吸幾近滯,多日的悲傷令她忘卻了母后的叮囑,徑直撲過去抱住皇兄喃喃道:「哥哥,瑛瑛好想你。」
往後多年,他們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她對皇兄的依賴亦與日俱增。
第28章 是罪,是孽
夜半, 謝靜姝驚醒,渾身發涼,全是冷汗。
四更天, 秋雨瀟瀟, 她踢開緊裹在身的棉被, 推開窗吹冷風,好讓自己從夢魘中清醒。
如今,她只有一個問題。
陸懷彰那個愣頭青吃飛醋也就罷了, 為什麼連母后也會曲解他們的關係?
幼年不諳世事, 忘性又大,她竟將阿娘的那些千叮萬囑忘得一乾二淨, 反而跟皇兄執手共赴深淵。如今細細回憶起來,阿娘臉上絕望而痛苦的表情便化作一根利箭正中她的眉心,並吸附在夢魘中揮之不去。
難道說,母后沒有曲解,而是明眼洞悉?
不,這怎麼可能呢?!簡直太荒謬!
謝靜姝立刻就驚慌失措地這大逆不道的揣測從腦海中趕出去。她對皇兄是敬,皇兄對她是愛, 兄長對妹妹的愛,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可是, 兄長對妹妹愛到什麼程度才算不逾矩?皇兄不止她一個妹妹,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兄偏心偏得沒邊了。
眾人皆道太子溫潤如玉,青蓮般高潔。這樣的性格等同於他對所有人皆是一視同仁,雖彬彬有禮, 卻也將人拒之門外。如月魄般,只可遠觀。若是靠近,會覺得太過清冷。
她沒看出來皇兄對待其他弟弟妹妹跟對待大臣宮女太監有什麼區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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