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氣喘吁吁地追上來,「娘娘,妙儀公主今日下葬,陛下此刻正在皇陵。等陛下回來後自會來見您。」
她說著呈上一本經書,「陛下希望您誦經為公主超度。」
哪有人給自己超度的?皇兄是鐵了心要讓她銷聲匿跡,做另外一個人嗎?陸懷彰呢?如今情況是否平安?她斷然不敢相信陸懷彰這種人會謀反。
謝靜姝簡直快被心里接二連三冒出的疑問壓得喘不過氣,拿過經書撕成兩半,「告訴狗皇帝,我不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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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境,戰事日益緊張。
陸昭不可置信地望向父親,「撤兵?大敵當前,你要我撤兵跟祐王去圍堵長安?」
陸霆沉聲道:「邊境混戰,謝檀弈分身乏術,是清君側的好時機。」
「不,小時候您分明教過我一寸山河一寸血。棄城而逃,我做不到。」陸昭轉身要走,卻被大哥攔住。
「還留在這裡你就是個死!想把整個家一起拖垮嗎?」才從長安趕來,陸韌風塵僕僕,「我親眼看到妙儀公主下葬皇陵,你趁早死了那條滿是鶯鶯燕燕的心。」
「你胡說,妙儀沒死,她不可能死。」陸昭怒極,一雙星目血絲密布,揮拳衝上去便要揍人。
陸霆使槍往他膝蓋窩一擊,陸昭直直跪下去,那拳頭才沒招呼到陸韌臉上。
「混帳!」長|槍重重扣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陸霆語氣森然,「如果妙儀公主沒死,那你覺得她如今身在何處?」
陸昭攥著拳,咬緊牙不說話。但心中已有答案。
他被包裹在一個脆弱的皂角泡里,皂角泡五顏六色,他心甘情願地被麻痹。
但陸霆無情地將皂角泡戳破,「她在皇宮,在謝檀弈的龍床上!」
「父親!」陸昭猛然抬頭,血絲密布的雙眼滿是祈求,「妙儀是大周公主,是皇帝胞妹,是我的妻子,您的兒媳,望您慎言,不要以齷齪之語污衊她。」
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陸霆拽住陸昭的衣領怒而發問:「他們哪裡是親生兄妹?只不過是披著兄妹皮的姦夫淫|婦!不知廉恥,罔顧人倫!先前長安城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你不是不知道,陸家為此事已淪為滿城笑柄,你難道還要裝聾作啞?」
陸昭雙目更紅,乾裂的嘴唇囁嚅道:「別說了,我不信,我不信……」
「謝檀弈根本就看不上你這個妹夫!你的妻子?謝檀弈早便下旨解除婚姻,她不過是個外人,三郎,你到底還要執迷不悟多久?就算不反,皇帝也不會輕易放過陸家!」
「我不在乎大周是何人執政,我只在乎有沒有盡好守城的職責。」陸昭一字一頓,說得艱難。
他覺得邊疆的風沙颳得更兇猛了,空氣乾燥,喉嚨發干發澀,砂石鑽入肺腑,連呼吸都痛。
目不轉睛地直視父親雙目,澀聲質問:「我已失去心愛之人,難道還要將心中長存的信念也一併拋棄嗎?那與趨名逐利的行屍走肉有何區別?」
那狗屁信念能當飯吃嗎?能換取陸家百年榮耀嗎?能保證陸家上下百來口人不被砍頭嗎?既已擇祐王為主,陸家便沒有退路。
胸口劇烈起伏,陸霆手抖著指向陸昭,「你……你……」
他蓄勢半天,但心中千言萬語竟一時不知該如何出口,最後也只從嘴裡呵斥出「逆子」二字。
陸昭看著眼前蒼老而憤怒的男人只覺得陌生,家族做出的決定令他痛苦,愛人生死不明,大敵壓境想將他剔骨抽髓,執政者也要將他致於死地。
進退兩難之境,過去十九年建立起的認知高樓轟然坍塌,只剩下一片廢墟。
「父親,三郎寧肯戰死。」
說罷,他緩緩後退,騎上戰馬領著一支親兵奔赴前線。
他走得義無反顧,若妙儀死了,他戰死後可以下去陪她,若妙儀還活著,待他凱旋,妙儀定會為他感到榮耀。
陸韌望向陸霆,焦急道:「父親,要不要把他捉回來。」
「不用,隨他去吧,一頭倔驢。」陸霆擺擺手,頹唐的身體疲憊不堪,像是瞬間蒼老十歲。
陸韌默然,他明白,三弟已經被家族放棄了。
歷史上有許多以少勝多的典故,但實力相差若太過懸殊,驚世的將才也回天乏術。
魏三七領兵前來支援,但他並沒有去幫陸昭,而是眼睜睜地看著陸昭兵敗被突厥人俘虜後,才帶兵將突厥的士兵趕出大周邊境外。
於他而言,陸昭是敵人,是殺害公主的兇手。公主如果不嫁去陸家就不會死。
兇手永遠都不該踏足這片埋葬公主的土地,省得公主看了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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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靜姝在貴妃宮裡渾渾噩噩地待了半個月,雖然被軟禁,但卻沒有隔絕外界消息傳入。
叛軍已平反,祐王被廢,陸家被抄。陸昭被突厥圍困,終是投降入突厥為俘虜,生死不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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