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困難,而且她厭惡跟另一個女人爭風吃醋的感覺,因為沒必要。反正她也很花心,短時間移情別戀不難,幹嘛非得栽在這塊榆木疙瘩身上?
但陸昭是必須要想方設法讓他留下來為突厥做事的,這是父親的旨意,也是大周皇帝的旨意。
所以阿史那嫣只好煩躁地拿一根棍子把正在往帳篷外走的陸昭敲暈後拖上床。
「真笨。」她盯著昏迷的陸昭看,「皇帝都恨不得把你踢出大周了,你竟然還對他的妹妹念念不忘。你跟皇家是仇人,知道麼?」
「大周皇帝怎麼不直接派人暗殺你呢?他難道還會因為殺了你而不好跟妹妹交代?」
「嘖嘖嘖,這件事越深究越有意思了。」
阿史那嫣一邊思考一邊走來走去,「聽說你們陸家舉家造反,只剩你一個忠烈。你的那個所謂的新婚妻子,大周的公主,該怎麼想你們陸家?你猜她是幫哥哥還是幫你?」
「而且齊楓說,你們陸家已經被皇帝抄了,你的父親,兄長,母親,兄長的妻子,孩子,一個沒留。你不恨皇帝嗎?你不連著皇帝的妹妹一起恨嗎?怎麼還一口一個妙儀呀!真搞不懂。」
「……」
帳篷里安靜得只能聽到阿史那嫣自己的聲音。
「算了,跟一頭昏迷的豬說個什麼勁兒。」
「來人。」她大聲喊。
齊楓果然帶著一干人走進來了。
「公主難道不喜歡在下送的禮物?」
「來給我添堵的也算禮物?」阿史那嫣冷笑,「知道你跟父親想做什麼,我都配合。」
「只要公主配合,那事情就太好辦了。」齊楓立刻收回笑意。
於是第二天,當陸昭從宿醉中醒來時,看見阿史那嫣坐在床沿上一臉羞澀地望著他,「夫君,昨晚睡得還好麼?怎麼起得比我還晚?」
而棉被下的自己,一.絲.不.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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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氣爽,瓦藍瓦藍的天空萬里無雲。
齊楓擠在一群女婢中間看她們煮奶茶,磚茶加水煮沸,再加入牛乳和粗鹽,用木勺緩緩攪動。他看得入神,完全沒注意到周圍動靜。
其中一位煮奶茶的女婢拿手肘戳了戳他,指向前方,「好像是沖你來的。」
齊楓抬頭一看,心虛地擦了擦汗,「失陪了姑娘們。」
他拔腿就跑,陸昭窮追不舍。
等跑至一處無人的地方,齊楓再也跑不動,被陸昭一拳打倒在地。
陸昭抓緊齊楓的前襟將他提起來,怒道:「說,你往我喝的酒里加了什麼東西!」
「別激動呀,」齊楓碰了碰鼻樑上的傷,「嘶——真狠。浮生一夢蠱而已,中此蠱者會將藥效發作後看到的第一個人誤認成自己最喜歡的人,一.夜.歡.好後才能解除。你不是缺新婚夜嘛,我做好人幫你補上了!」
他嘿嘿一笑,「幸好藥效發作時你看到的不是我,不然一夜醒來,我倆都得噁心幾十年。」
——當然,這只不過是齊楓騙人的把戲。
哪有什麼蠱,只不過是在酒里加了些制幻的藥材,喝了後會醉得更快,更容易斷片。如果在昏迷時做了什麼美夢的話,也會分不清夢境和現實,最後混在一起。看眼前這情況,大概是真做了新婚燕爾的夢,可惜睜眼看到的不是夢裡那個人。
「我對不起妙儀……」陸昭瞳孔渙散了,他丟開齊楓,抽出一柄小刀直指其咽喉,「我殺了你!」
「好好好,你殺了我大周正好有理由對突厥出兵,到時候你兩邊不當人!」
齊楓扯開衣領用脖子抵住刀口,「再說了,能不能別把自己摘得那麼乾淨?褲子是我幫你脫的?有本事中途揮刀自宮啊!」
見陸昭胸口情緒激動地上下起伏,卻遲遲不動手,齊楓提到嗓子眼兒的心總算落到肚子裡去。
他往後退幾步,讓脖子離開鋒利的刀刃。等確保自己安全後才笑眯眯勸解道:「乾脆就留在這裡唄,回去到公主陵前又能怎樣?人家說不定還嫌你髒呢!」
哐當——陸昭手裡的刀落到地上,嘴裡喃喃道,「她沒死,她沒有陵墓。可我……我……我卻……」
齊楓乘勝追擊,「你不覺得阿史那嫣跟妙儀公主性格很像麼?那股子張揚的跋扈勁兒把你拿捏得死死的。逝者已矣,你既喜歡妙儀公主,等時間長了,自然也能喜歡上阿史那嫣。」
「不可能!妙儀就是妙儀,沒有人像她,世上只有一個妙儀。」
「好好好,只有一個妙儀。但現在世上獨一無二的妙儀已經死了,陸懷彰你能不能醒醒啊?」嘴皮子都要磨破了,齊楓實在煩得透頂,「你能活下來就不錯了,陸家現在就你一根獨苗,回去能做什麼?還是好好跟公主過日子吧。若是一走了之,豈不是太不負責?」
「你不是來接我回去的。」陸昭突然說。
「嗯,說對了。」
「那你來做什麼?」
「送信。」
「什麼信,信呢?」
「是你寫信,我送回去。」
「寫給誰?」
「妙儀公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