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命一般,他保持著無可挑剔的笑容,繼續道:「一個729時,就是七分二十九秒。」
那麼五個729時,大概是三十七分鐘。
但白鵠問了另一個問題:「請問,我的小夥伴有幾個呢?」
工作人員含糊其辭,微笑回答道:「也許你有也許你沒有,也許你和你的夥伴只有彼此,也許你的夥伴是你們的夥伴們。」
這關子賣的和老和尚解簽沒什麼區別,一樣的雲裡霧裡,讓人乍一聽心驚膽顫,越細品,越覺得心慌。
這段話告訴大家,也許所有人除了你,都是演員,又或許,你只有一位夥伴,再或者,夥伴的人數很多。
在這個危險的地方,自然下意識認為夥伴越多越有利。他們並不對後面的意思報以驚懼,而是害怕自己是孤立無援。
他們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既不敢露出太過明顯的敵意,深怕被認定不是彼此的夥伴,又控制不住地拿著警惕害怕的眼神觀察大家。
在這個恆溫的地鐵車廂中,他們感受到了冷意。那股冷氣像是突然開大了量,順著出風口蔓延,滑落攀爬到他們的脖子、手臂、脊椎,像蛇一樣令人噁心,乃至於他們連牙關都在打顫。
「現在,測試開始,請找出你的夥伴。」
此刻車廂內的安靜,比起之前害怕生命消逝的恐懼而產生的寂靜,這時候有了種細思極恐、鑽入心底的害怕。
空氣是凝固的、沉重的。
白鵠卻突然說:「你們是還送新手大禮包的嗎?」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明真相的人產生了一絲希望。
新手大禮包,意味著有其他的收穫,這些收穫是信息或是金手指再或是道具,都能夠讓他們獲得一絲慰藉。
而知曉其規則的人卻皺了皺眉。
工作人員微笑著問道:「據我所知,我們從來沒有新手大禮包的提供。您是什麼意思呢?」
白鵠輕笑一聲,這一聲,有點勾人,雖然在這詭譎的地鐵車廂中,也忍不住讓人心痒痒。
他掃了一圈眾人,速度很快,好像只是隨便一掃,但他卻觀察到了所有人目前的表情變化。
有些人慌亂,有些人驚懼,也有些人只是好奇和探究。這一批人,必定不是全都像他一樣毫不知情被帶到這裡來的。
忽地,白鵠的視線在最末尾的座位那邊頓了一刻。
和人群聚集的位置不同,那邊雖然也是角落,卻是另一個角。因為剛剛的分散,以至於現在那個座位的人也不算突兀地獨立著。
但這個人,他是睡著的。
他的頭靠在牆上,半低了下巴,肩膀松垮著,看上去很放鬆,完全沒有身處這裡的緊張。
離得遠,也只是一掃,只能看到這人長得白,白到沒了血氣,在白光之下,看上去和死人沒兩樣。但大概是太白了,像雪地一樣,給人一種冷意。
風雪之中夾著的冷,刺骨、靜肅。
白鵠之前在人群堆中擠著,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人,而看上去,似乎也沒有人注意到他。
他的胸膛幾乎沒有起伏,整個人都十分低調地縮在那個角落睡覺,毫不扎眼,也讓人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要是有人能注意到他,那恐怕也只會把他當成死人。
但白鵠就是覺得這個人在睡覺。
白鵠沒有再看,他匆匆掃過了所有人,也數清楚了車廂里的人數。
算上工作人員和先前炸出花瓣的人彘,車裡在一開始一共有十六個人。
人彘只留下了一地血紅和無數花瓣,扣除一人,剩十五人。
工作人員不計入內,剩十四人。
白鵠刨除自己,剩十三人。
他需要在這十三人中,找出所有的演員。
面對眾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或狐疑或警惕,白鵠終於說話了。
他稍微站出來了一點,像是準備發表演講,把大家的視線都從工作人員的身上吸引了過來。
他沒有解釋他一開始說的新手大禮包是什麼意思,而是另起了個頭:「雖然我們都是莫名其妙來到這裡的,但想必大家都是通過完完整整的地鐵進站流程走進這個車廂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