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婦被冒犯到了,慍怒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白鵠作勢要上前,那孕婦連忙後退。
噠——
高跟踩在金屬地板上,發出一聲清脆音。
「抱歉,」白鵠見狀也後退了一步,然後指了指她腳上鮮艷的紅色高跟鞋:「只是,您怎麼會在懷孕八個月的時候穿高跟鞋呢?」
所有人都看向她的腳下。
她的紅色高跟鞋鞋跟很細很長,是那種超模走秀時穿的簡約時尚的十二厘米細跟高跟鞋。
普通人穿著都容易摔,更何況是孕婦。
而她的穿著打扮和時尚完全不搭邊,甚至頭髮都沒有梳順,還有些油膩。穿著的也是簡簡單單甚至樸素的舒適孕婦裝,從面料上看,這價格並不是那些大牌子,而是生活中最常見的價位。
這樣的穿著,這樣的打扮,而且八個月的孕婦還來擠地鐵,想必家庭條件並不優越。
那,為什麼會穿著這種格格不入的高跟鞋呢?
顯而易見,孕婦也是演員。
白鵠似乎感到有人在打量自己,看過去。
是一個齊下巴短頭髮女人,脖子上一串數字,像鎖鏈一樣。她裡面穿著黑色背心,外套皮夾克不好好穿,大敞著,還露出個肩膀,很有大姐頭的風範。
好看歸好看,但長得怪蠻橫,一看到她,就都總覺得自己被臭罵了一頓似的。
大姐頭絲毫不顧及自己打探的眼神,雙手抱胸眯眼瞧他。
白鵠見她光看不說話,也不在意,乾脆把她也歸為被自己美色所吸引的粉絲。
他移開視線,轉頭看向那個始終微笑看戲的工作人員,回歸原本的話題:「這四個演員,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這就是你們送上來的新手大禮包嗎?」
其餘人:「……」
感覺受到了侮辱。
雖說不至於找不出來,但在這麼短時間內,還在地上有灘至今未乾的血池的情況下,誰還能保持冷靜去關注這些。
而白鵠就只是在短短時間,掃過他們一眼之後就揪出了四個演員。
也不知道是白鵠強過頭,還是他們菜到不行。
顯然,白鵠是認為自己強到不行的。
他站在那裡,白淨的臉上沒有一絲缺陷,完美得像個假人。說話的時候,那條銀線會隨著下嘴唇而搖曳,很有銀河落九千的曼妙。
他打了個響指,神情張揚:「現在,把這四個新手大禮包給我抽獎吧。」
工作人員微笑點頭:「好的,這就為您實行指令。」
「噠」一聲響亮響指,嘭——嘭——嘭——嘭——
或是小熊氣球,或是五色彩帶,或是水晶寶寶,或是海綿小球,全都一一炸開,炸滿了整個車廂,艷麗的色彩衝擊著所有人的視線,童真與幻彩掃蕩了車廂金屬的冰冷。
坐在角落睡覺的聞述被迴蕩在車廂內的爆炸聲吵得頭疼,迷糊剛掀了個眼皮,就瞅見前方那個人的優越側臉。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在孕婦演員被炸開的那一刻,他的身體突然向前撲去。
白鵠冷不丁被一撲,還沒回神就倒了地。
後腦勺被人用掌心覆蓋著,甚至後背也沒有摔疼。
視線望向上空,占據視野的率先是那些色彩,氣球向上飛,彩帶紛紛揚揚,水晶寶寶和海綿小球彈跳在車廂壁之中,奇妙的混亂。
而一個小熊氣球飛走,被遮擋住的視線明亮了,身上那個人的臉也隨之露出。
他真的很白,沒有一絲血色,像從不回暖永無春天、下了八萬年大雪的巍峨雪山,透露著堅韌、冷肅的孤僻。但他眼睛卻極為深沉,眸子裡不知道裝了什麼算計人的墨水,黑得瘮人。
此刻,他的瞳孔不自覺放大,墨水也稀釋了一般,透亮了許多,沒了那算計人的模樣,反倒有些失了分寸。
他像久別重逢偶遇熟人,又像頭一回見面被其驚艷,始終盯著白鵠不放。
一根彩帶從空中緩慢飛揚,晃悠落到了他的左耳上,擦了一下,又慢悠悠滑落。
白鵠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
他的左耳廓上,赫然一道黑色波浪線的鬼畫符,像在白紙上無端添了筆簽字,很突兀,但莫名適配。
氣球都飛上了車廂頂部,彩帶也幾乎都落下,水晶寶寶和海綿小球全都堆在了地板上。
吸人眼球的夢幻停止,讓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地上那兩個人。
他們離得並不近,甚至也沒有貼在一塊,很有分寸和禮貌的兩個摔在一起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