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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得多虧了白鵠小時候掏鳥窩的勤快,真是養兵一日用兵一時,這下爬樹的技能派上了用處,三下五除二,他扒著木屋突出的窗檐,爬上了二樓,就要鑽進屋裡。

他倒還沒預測底下那「克系哪吒」能不能進屋,總之前爬上去為好。

白鵠的手已經扒在了窗框,剛要邁腿進去,似有所感,回頭望了一眼。

在上面看得更廣,底下不只是「可惜哪吒」一個人在吃,周圍都是在啃咬的人,互相啃咬,或者是抱著斷了的手腳啃咬。

那些人或老或少或男或女,口中還有著連絲的血肉,因為啃食人-肉麵目全非,牙齒長成了野獸般的獠牙,還能看到他們的獠牙穿插著碎骨,嗜血又惡臭。

遠處的房屋充滿著人氣,院子裡有燒水的鍋,劈柴的斧頭,在外面凍著的鹿肉,一切都是天寒地凍之時的少有的生機。

這間木屋的院子前康比鐵樹開花地長著鮮花,像春天一樣的鮮艷,那是違背了自然的美麗。

而生機與美麗之間,卻是非人類反人性的吃人,宛若爬行在美人軀幹的腐蛆,明明美好,但是蛆的出現不僅破壞了美感,還彰顯著死亡。

如今就是死亡,人性與美好的死亡。

第21章 M.誰被畫在了油畫上

人看到人在吃人是一種刻入人類基因里的惡寒。

這種恐懼感和噁心感,和目睹了殺人犯殺人、撞見了半夜女鬼的害怕是不一樣的,也許這兩種所帶來的懼怕程度更加強烈,因為害怕自己從此命喪黃泉,但人吃人的那股惡寒,是源自於靈魂中的顫慄。

從骨頭縫隙中都能吹出哀嚎,從頭到腳的抗拒,連頭皮、細胞都在尖叫。

咀嚼人肉啃食骨頭的聲音孜孜不倦地外放著,比一百個吧唧嘴還要囂張擴大。

白鵠手掌捏住完好的窗框,一用力,頭也不回地鑽進了屋內。

雖然都是那些布局,但明顯不一樣,變鏡面了。

鏡面的地板花紋,鏡面的窗台,除了鏡面以外也變得更加嶄新,窗框的破損已然不見,連地板都亮上幾分。

比起鏡子外帶著一股陰森氣息的木屋,眼前這個卻很有朝氣,也許和外面的天亮有關,光線照進來,就好像應當有「今日去種花」的計劃。

白鵠沒再看地下人性淪喪的那群,火速關了窗往外走。

雖然暫時不知道出路在哪兒,但既然是從鏡子進來的,就找找鏡子。

鏡子原先是在一樓的房間找到的。

剛準備下樓,突然他眼神一凝,在那木製的樓梯上有一個人——不,或許說是一個由殘渣拼接的人。

就跟秋天的殘葉一般,東一個西一個的破洞,但依舊保持著樹葉的形態。

面前這個人腦袋破了四分之一,露出了裸漏半顆的眼球以及腦花,身體千瘡百孔,像是被蛀蟲蛀爛了軀幹,腸子、胃、腎、肝等等還可辨認或不可辨認的器官藕斷絲連掛著,粘膩又噁心,宛若菜市場上魚頭連接著魚泡苟延殘喘。

腿已經沒了一隻,胯部呈現被硬生生撕爛的肉,另一隻腿被東咬西咬,白骨森森,鮮血嘩嘩涌流,每一個傷口都像大地的泉眼,湧出象徵生命之水的黏稠血液。

儘管他的身體這樣殘敗不堪,依舊保持著「人」的姿態而非一堆面前辨認出是人類的肉塊,就好像是有個人型殼子把他裝了起來。

這個造型奇特的人仿佛並不知道自己獨領潮流的模樣,如往常一般向上走著樓梯,而後拐角出現了更多他的同類,都有著殘葉般的身軀,他們互相說著話走在這個不算大的樓梯上。

每次一動,他們殘破的身軀就會出現電子幻影般的真實模樣,完整的、有著全屍的身體。

這一幕有點像遊戲,那些幻影像靈魂一般,支撐他們的肉塊,若無其事地忽略了白鵠,越過他走上了二樓。

既不攻擊白鵠,甚至走上二樓後就突然消失了,之後再在一樓樓梯口中突然出現,然後重複這段路程,好似死後成了這條樓梯的縛地靈。

一樓的大廳也有著不少這些縛地靈,但和樓梯那匹又是不一樣的人,他們機械著各自分批在某個角落,重複著某一件事。

長桌上的討論,壁爐前的烤火,鋼琴旁的嬉鬧,一樓空房間連續打開門亮相的人。

雖然長相各不一樣,但是每一批人都是五個。

所有的殘骨幻影都擠在這個小木屋之中,乍一看熱熱鬧鬧,明亮的光線照著,好似這是一場萬聖節聚會。

白鵠不知道那個「克系哪吒」會不會衝破這個木屋,也沒有時間多想,連忙躲著這些歡聚一堂的死靈們進入了中間那件房。

就如同廚房、大廳和空房都被各色各樣的死靈們占據,這個房間也並不意外。

甚至因為這是密閉的房間,眾多的死靈聚在這裡熙熙攘攘,更加的擁擠。

雖然他們不攻擊,但是也並非真正的死靈能夠穿透,好在唯一的優點是也只能看到和觸摸,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也聞不到他們身上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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