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述看了一眼白鵠的背影,又看回李四年,說:「如果身邊有個蠢貨,你也會覺得人生就此完蛋,於是心情再無法高漲……當然,你不會,因為你身邊沒辦法有蠢貨。」
畢竟已經是周圍人之中最蠢的了。
李四年:「……你說話真惡毒。」
「這句話你從李一年說到了李四年,」聞述聳聳肩,又瞥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爪子,「你想永遠只叫李四年嗎?」
李四年訕訕鬆了手,雙手舉起作投降狀,在聞述進車廂前又嘴賤了一句:「雙標就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聞述回頭瞧了他一眼。
李四年背著手從他身邊經過,搖搖頭留下一句:「你放火放得男神都習以為常了啊。」
而後快速轉身進車廂,生怕背後冷不丁來一腳。
聞述看向靠著對門坐的白鵠,他一如既往地坐下後就拿手機照鏡子,膝蓋、衣服、臉上和手上都有血跡,但依舊好看,增添了血性和冷靜,看上去比以往更難以接近。
聞述是知道把五行心愿屋炸了的人不是他的。
白鵠抬眼,和還站在門口的聞述對視上了。
視線里豁然出現紅光,耳朵里突然闖進鈴聲,白鵠的眼睛才有些緩慢地眨了一下,視線和手指都指向車廂門上方:「燈閃鈴響了,你要在外面守望麥田嗎?」
聞述也跟隨著他的視線向上看,再落在白鵠身上時,臉上揚起了笑,說不是。
然後穿過這扇門,踏了過去。
就像是在惡靈都市第一連鎖酒店時,他們一個在門外,一個在門內。
現在,他們都在門的同一側。
風呼呼而過,車玻璃的黑屹然不動,哐當哐當的晃動如時空洪流的顛簸。
站台空蕩,鋼鐵映著白光,扶梯兀自運轉。
這個城市的各個站口牌子處,一個微光,消失不見。
太陽終於升起,得意洋洋地俯瞰大地。
這裡是它的殖民統治地。
而中轉站不見日月,陰雲纏繞。
蜘蛛網般的布局鑲嵌著四通八達的道路,從中央站口刷新的人們都陸續湧出,半新不舊的設施讓它顯得既不古老厚重,也不年輕朝氣,像滑向衰老卻無力阻止的中老年人。
牆壁的裂紋是它疲憊的皺紋,道路的流浪者是它衰敗的斑點,邁出站口的倦怠步伐是它粘稠又緩慢流動的血液。
它半老不死,被啃食的肉沒被歸還,頂著虛弱的殼子強撐,朝暮春夏,不肯挪動,毫無變化,於是也無人在意。
白鵠睡了將近一天才補充了精神。
在聞述要帶他一起去投訴沒人性的黑心系統之前,這棟小院的院門被堵了。
中轉站內禁止鬥毆,所以還挺文明,全蹲在門口,但也不雅,有損站風。
而其中還有白鵠眼熟的人,腰間掛蛋的狗蛋。
不得不說,他蹲在門口,雙手伸直放在膝蓋上,的確很像看家的嘯天。
不過這堵門肯定是找這院子的居住人士,白鵠身為借住人士十分有客人風範,不過問不理會。
但在他假裝沒看見而轉頭去照鏡子的時候,李四年湊過來說:「男神,外面都是你的追求者,而聞述那廝去單挑了。」
白鵠:「……」
這話術怎麼這麼耳熟?當比武招親嗎?
他探頭朝窗外瞧了一眼,看到聞述拖著一把鐵凳出門。
白鵠沉默兩秒,回頭問李四年:「他這種行為合法嗎?會登大報成法制咖的吧?」
「嚯,那可不得了了,他早就是法制咖了,男神你可別和他沾邊,免得咱黑料纏身。」
白鵠點頭稱是,說:「那我待會兒就下本拍戲去,不和你們沾邊。」
「咳,那倒也不急,」李四年緊急補救,「而且老師您明鑑,我和他不是一路的,我是文明合法乘客,您下本的時候可以帶上我,我給您端茶遞水又誇誇,三好助理,助力老師登頂!」
「端茶遞水免了,誇誇可以。」白鵠十分謙虛地擺擺手。
一個死顏控一個臭屁精就此開展了默契十足的飆戲。
李四年還在cos誇誇機的時候,白鵠走到了窗口看下面的院子。
還好,鐵凳子不是拿來掄的,是拿來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