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要擱一擱了。
蘇紜卿在畫院過了幾天舒心日子,夜臨淵沒來打擾他,似乎真的要和他好好維持君臣關係了。蘇紜卿覺得很是慶幸,每日努力作畫,幾乎快要忘記夜臨淵的存在。
他不知道的是,其實夜臨淵每晚都會偷偷來看他。
有時候,他還未睡,坐在燈旁讀書,夜臨淵便不進屋,隱在窗外,一言不發的注視他托腮凝神的樣子。
他若睡了,夜臨淵便輕手輕腳進來,默默的在他榻邊坐一會再回御書房。
他當然不甘於跟蘇紜卿只維持君臣關係,他都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真心。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夜臨淵對蘇紜卿的心,志在必得。
只是在他安排下去的命令還未得到消息之前,他要先穩住蘇紜卿的情緒,多刷刷他的好感度。
夜臨淵堅信,一旦找到那個情敵,揭穿他人渣的真面目,蘇紜卿的心自然而然會偏離他,向著自己而來。
這晚,他正在前往養心殿的路上,盛皓元突然出現了。
「臨淵!」盛皓元風塵僕僕的,顯然是剛回宮,還微微喘氣。
「阿元,你回來了?」夜臨淵略一蹙眉,趕緊拉過他,「可是查到什麼了?」
他看出來盛皓元有一肚子的話要說。
「……」盛皓元一臉複雜,「查是查到了,但是此事有些奇怪。」
「走。」夜臨淵連忙帶著他返回御書房,又屏退了所有人。
御書房的門緊閉,一絲聲音也傳不出來。四下也寂靜無聲。
「什麼?!父皇真的有私生子流落在外?!」盛皓元還沒說兩句,夜臨淵已經震驚得拍桌而起。
「是……」盛皓元面露尷尬,「這事要不查吧,大概也是永遠的秘密了。這事估計連太上皇自己也不知道。」
「怎麼回事?」夜臨淵急急追問。
「是這樣,」盛皓元儘量條理分明的跟他解釋,「我從太上皇在位期間的每一次巡遊、狩獵及在行宮的行蹤查起,他每次所到之處、見了哪些人、每晚伴駕的女子,都詳細查過,結果發現了一處漏洞。」
「什麼漏洞?」
盛皓元道:「二十年前,太上皇前往江南巡遊、考察民情,結果遇上了朔國派來的十幾名武藝高超的刺客。這事你知道吧?」
「知道。」夜臨淵點點頭,「當時朕還在母妃的腹中,只得六個月大。」
盛皓元點頭:「當時太上皇在蘇州逗留,為了深入民間,只帶了十名暗衛便來到集市中,結果被朔國的歹人逮到機會。幸虧當時江湖門派天水寨的寨主在場,出手營救,當場殺死了刺客頭目,又帶著太上皇躲進寨中。第二日,羽林軍從寨中迎回了受輕傷的太上皇。」
「此事史冊中也有記載,有何漏洞?」
盛皓元囁嚅一番,繼續道:「漏洞就在於,當時羽林軍救駕心切,卻不曾發現那天水寨的寨主,其實……是個女子!」
「……」夜臨淵霍然起身,「如此說來,父皇在寨中的那晚……」
「是,」盛皓元無奈的笑了,「太上皇當時被刺客在酒中下了迷藥,昏昏沉沉的,便與那位寨主……」
他說到這裡,不便說得太直白,頓了一頓繼續道:
「那位寨主乃江湖兒女,豪爽耿直,倒也未在意,只當是救駕。未曾想太上皇離開之後,她便有了身孕。她自己生下了孩子帶大,如今那孩子正是與你差不多的年紀。」
夜臨淵一把抓住他肩:「你確定?!」
盛皓元點頭:「本來我也將信將疑,但當我看到那孩子的相貌之後,實在無法懷疑。那孩子長得跟你可說是一模一樣,像雙生子一樣,連紅色淚痣的位置也……」
「……」夜臨淵的心被重重一擊,「難道真的如朕所想的那般?」
盛皓元繼續道:「況且,那個孩子正是三年前離開了江南,來到京城闖蕩。只是不知為何只在京城待了一個月,便去京郊的京都鎮上開了家武館,當起武師來。」
夜臨淵呆了一呆,努力消化著這些信息,鬥志和喜悅卻也接踵而至。
「如此說來,難道真是他?」他捏緊了拳頭,「相貌與朕幾乎一模一樣,武功高強有凌雲之志,只是畏懼於朕當時的勢頭所以放棄了皇位。他難道真是蘇紜卿的心上人,也是那個始亂終棄丟下他一去不回的畜生!?」
他眼中怒火翻騰,拳頭也攥緊了,盛皓元卻看著他,欲言又止。
「臨淵……」他艱難的開口,「此事還有蹊蹺,恐怕與你想的……不太一樣。」
「這麼明顯的事實,還有什麼蹊蹺?!」夜臨淵已經戰意濃濃,「那個負心薄情的懦夫在京郊開了武館?難怪蘇紜卿入京三年也找不到他!」
盛皓元嘆了口氣,好聲好氣的勸慰他:「你別急。按這些線索來說,確實全部吻合得上,但只有一處有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