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易沉瀾,見他對自己點頭,這才說下去,「雖然大家還對少主回來這件事持懷疑態度,但是總不會直接要了他的命嘛。不管怎麼說,雪夜山就是少主的家,你們就先住下養傷,以後的事等傷好再說不遲。」
方南丹一席話說完,可算是第一次看見易沉瀾對他微微露出了些讚許之色,心中大喜,趕緊把頭低下,差點沒繃住笑出聲。
「對,以後再說。」陰楚楚立刻接道,轉頭看了眼顧月寒。
顧月寒慢慢說道:「不錯。」
牛谷山:「嗯。」
戴紅立馬接上:「我也覺得是。」
秦凰笑著點頭,苗鳳花也露出和他如出一轍的笑容,仿佛一個慈祥溫厚的老奶奶:「快下去歇著吧。」
舒晚聽得有點懵,什麼時候雪夜山變得這麼友好了?方南丹不給易沉瀾下毒了就已經和書中劇情對不上,到了這裡,居然所有人都變得這麼有禮貌?
原書中易沉瀾奄奄一息的被他們撿到時,不也是立刻加入了地獄訓練,沒見他們這麼溫柔相待過。不會要了他的命她絕對信,可是不傷害他……她真的很難全然信任這幫人。
那熬毒之苦,纏絲之痛,機關陣中的磨礪和練雪山招的艱難,如果是真的通通都沒有她當然喜聞樂見,但是就是……感覺哪裡怪怪的?
這些人不按常理出牌,不按書中劇情走,是不是有更大的陰謀?是不是有更狠的招數?舒晚腦子都快爆炸了——她該怎麼保護她這麼寶貝的阿瀾師兄?
「走了晚晚,」不等舒晚把亂成一鍋粥的腦子弄清醒,易沉瀾已經不由分說的抱起了她,「傷沒好之前,你不許下床。」
舒晚扒著易沉瀾肩膀:「可是……」
「沒有可是。」
……
舒晚被易沉瀾一路抱回了房間,放到床上時她還精神抖擻要往起爬:「阿瀾師兄,你聽我說,這件事絕對沒有那麼簡單!你想,這可是雪夜山,我、我聽說他們都很陰險毒辣,都不是善茬。而且這裡面高手如雲,一個個必定眼高於頂,要輕易承認一個人不容易,雖然你是少主,可他們不見得就會立刻對你恭恭敬敬……」
她動來動去,易沉瀾又好氣又好笑,拿了一個軟墊靠在她背後,欺身向前將她按住,「躺好,別動。我去叫人給你換藥。」
「阿瀾師兄,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舒晚趕緊抓住易沉瀾的手,「我們千萬不能掉以輕心!他們這裡面有各種各樣的能人異士,有會毒的,有機關的,還有練雪山招的高手,還有還有,那個一直笑的很傻的老頭,他會暗器!你一定要小心,你剛才沒被他傷到吧?」
雖然知道秦凰應該沒這麼早對易沉瀾動纏絲,但舒晚還是忍不住問了。
「晚晚,你怎麼知道他們擅長這些?」易沉瀾握住舒晚的手,很輕的問道。
「……」舒晚一時語塞,剛才太著急,一下說了太多,差點把這些人的設定說了個遍,她趕緊找補,「我就是、我就是聽剛才照顧我的孟姑娘說的……」
見舒晚緊張了,易沉瀾忙不迭頷首溫聲道:「我知道了,晚晚,你囑咐我的我都記下了。」
易沉瀾眼眸微垂,看著舒晚細白的小手陷入深思:原本他確定眼前的晚晚和前世的「舒晚」並不是同一個靈魂,卻以為她是終山派里的哪個小弟子,到現在看來也不盡然,她對雪夜山的情況竟也有些了解……
只是……易沉瀾看了一眼舒晚,望著她清澈見底的瞳仁,甚至倒出了自己的影子,他在心底無奈一嘆:只是晚晚分明不願讓他知道,自己哪裡捨得逼迫她,再說,他不也是死死捂著重生的事不敢讓她知道?
時至今日,易沉瀾對他們二人身上發生的玄之又玄的事情終於湧上了後知後覺的恐慌——他很怕這是一場美夢,夢醒後就什麼都沒有了。可是他現在不能失去,他已經根本離不開晚晚了。
舒晚看易沉瀾神色凝重的握緊自己的手,還以為他在想雪夜山的事,不由得搖了搖他的手,「阿瀾師兄,你以後不要單獨見他們,去哪裡一定要帶上我。好了,我給你看看傷,你吐了血,是不是受了內傷?」
易沉瀾此刻內力仍在翻湧不息,雖然有鑄天丹在發揮效用,但經脈還是有著幾乎要被撐破般的劇痛,不能立時恢復,哪敢讓舒晚看,「無礙的,剛才只是正常江湖交手,是我自己提內力太快了,這才沖了丹田。」
舒晚眨眨眼睛,還是不放心,「不行,我要看看。」
「這麼不信任我?」易沉瀾不動聲色的慢慢後撤,哪成想舒晚沒讓他輕易逃跑,立刻往前一撲,卻因為牽動傷口中途翻車,直接摔到易沉瀾懷裡。
易沉瀾下意識的把人抱住了,擰著眉頭聲音嚴厲,「晚晚,怎麼這麼冒失?讓我看——」
「嘶……不礙事……不礙事……易沉瀾!你還說你沒事!你這經脈怎麼受這麼大損傷!?」舒晚一開始還在友好的擺手表示自己很好,卻在摸到易沉瀾脈門的時候一下坐起來炸了毛。
「你現在立刻上來!坐這!」舒晚摸了易沉瀾的脈,整個人都不好了,大力的拍著床沿,「我給你療傷!」
易沉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