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張無論男人還是女人看到,都會為之傾倒的容顏。那雙漂亮的鳳眸是讓人近乎心顫的純淨,仿佛天上明月一般皎潔,高挺的秀鼻,飽滿嫣紅如花瓣一樣的嘴唇,雖然並非是鮮嫩的少女,但卻別有一番風情,依然可以顛倒眾生。
盈盈垂淚,美的驚心動魄。
段月落被這驚艷的容貌看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淡淡開口說道:「不知姐姐前來尋我,所為何事?」
「月仙,我心中執念,唯有一件,你還不知麼?」朱瑤低順著眉眼,提起這句話時,明眸中漸漸聚集了一點淚光,她輕輕嘆氣,「我與丈夫兒子分別十幾年,心中思念早已成疾,如今好不容易擺脫了看守,我一路從大漠逃來中原,只為見一見我的丈夫,見一見……我那出生起就沒有見過母親、可憐的孩子。」
「月仙,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段月落沒有說話,她袖中的手卻攥的很緊,指甲幾乎扣在了掌心上。她垂著眼眸靜靜思索,額間滲出了一絲薄的冷汗,卻因為燭火昏黃,叫人看不真切。
朱瑤見段月落一直沉默,心中暗暗著急,不由得前進了兩步,低聲懇求:「月仙,我知道,我當年不告而別,如今又忽然出現,你心中一定對我有很多成見。可是你相信我,離開玄風,離開我的孩子,絕非我的本意,我怎麼忍心?可是大漠神教並不是你們想像那麼簡單。」
「我在這邊沒有朋友,也不敢貿然去終山派尋找玄風,唯有你一個姐妹,一進中原,便只能先來找你。」
她的語氣誠懇之極,始終強忍著悲傷,溫柔而平穩。而段月落的臉上也終於出現了輕鬆的笑意。她優雅的抬手摸了摸鬢邊的頭髮,「姐姐,你真是久不在中原,而不知中原之事。
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姐姐別誤會,剛才月仙沉默,並非是對姐姐有成見,不願告知你心中所急之事,實在是……實在是不知該如何向姐姐開口。」
朱瑤的目光輕輕一顫,她微微啟唇頓了半晌,才低聲說道,「沒關係的,月仙,有什麼事,你只管對我直言便可。莫非……莫非玄風另娶了旁人麼?」
「那倒不是,江大俠對您至死不渝,從沒有過什麼旁人。只是……算了,我便直說吧,」段月落嘆道,「姐姐有所不知,江大俠在十年前就已經身隕了。」
朱瑤的身形微微一晃,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她的嘴唇翕動著,雙手無意識的擺動了一下,似乎想找什麼東西來扶上一把。
終於,她微微佝僂下去,似乎強忍著巨大痛苦,那漂亮的眼睛裡凝聚了晶瑩的淚水,大顆大顆的砸了下來。
「十年前,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十年前……」朱瑤渾身發抖,眼淚瞬間就淌了滿臉,她顫抖著嘴唇,不斷的搖著頭,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是啊,剛才只是怕姐姐太過難過,一時斟酌,不知該如何開口,」段月落垂著眸子低聲說道,「只是後來我想,此事到底還是要告訴你的,所以便直言了,姐姐節哀。」
朱瑤扶著身邊的架子,不斷發抖的身體始終沒有平靜下來,她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強忍著喉間的哽咽之意,努力讓聲音平穩下來,「月仙,他是怎麼死的,他是……被人害死嗎?是不是大漠神教的人……」
段月落背著手慢慢踱了兩步,思索片刻,才開口道,「並非是大漠神教的人,江大俠當年逝去,是約戰了雪夜山的山主易衡。他與易衡在雪夜山驚世一戰,最後死在了他的手上。不過姐姐也不必太過悲憤,江大俠與魔頭易衡是雙雙殞命的。」
「也就是說,我要為玄風報仇,都沒有仇人可尋嗎?」眼淚不斷的從眼眶滑落,朱瑤也沒有伸手去擦,只是咬著牙輕聲問道。
「倒也不能這麼說,此事便看姐姐自己了,易衡留下一子,名叫易沉瀾。」段月落微微一笑,「我們中原講究的是父債子償,父親造下的孽,皆由他的子女來背著。你若心中實在氣憤,想要尋仇,大可去找易沉瀾。」
朱瑤閉了閉眼睛,平靜了一會兒,慢慢說道,「我知道了。月仙……那我的孩子,我那可憐的孩子……他現在如何了?」
話到末尾,她的聲音又起哽咽。
段月落這回的笑意輕鬆了許多,她的臉上不可抑制的浮現了一絲溫柔之色:「姐姐放心,你的孩子過的很好,她有江大俠的師弟舒戚撫養著,舒戚大俠為人寬厚,人品端正,是江湖中人人讚譽的君子。你的孩子被他教養得極好,如今也是一個頗具名氣的少年英俠了。」
聽她這般說,朱瑤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欣慰之色,雖然痛苦猶在,但提及孩子,她終究是流露出了為人母親的溫柔柔軟:「好……好……太好了……我的阿揚也長大了,再過一段日子就是七月二十五,他也該十九歲了。」
「月仙……你說,我可以、我可以冒昧拜訪終山派嗎?我,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見阿揚,只是我現在……」朱瑤磕磕巴巴的詢問著,目光中帶著十分的期盼看著段月落,心中太過緊張,讓她不由得生出一絲倉皇來。
段月落略一思索,笑道:「那有何不可?只是姐姐現在去到終山派怕是撲個空,再過幾天便要開始靜河論劍了,這個時日,終山派上下應當已經出發去了靜河,江揚少俠作為終山派首徒,自然是要隨行的。姐姐若實在著急,不如直接去靜河與他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