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但沒有機會見她,更是背上了弒母的名聲。
畢竟那時,他已經欠下了太多的血債。身上背負著無數人命,他是誰的兒子,受過什麼人痛苦,有著怎樣委屈,在世人眼中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已經是新一代的魔頭。
他沒有嘗過親情的滋味兒,甚至在晚晚出現之前,他從不知溫暖與關懷是什麼樣的感受。如今看著這個距自己幾步之遙,卻連靠近都顯得小心翼翼的女人,一時間道不清心中究竟是何想法。
易沉瀾薄唇微啟,只低聲說道,「我叫易沉瀾。」
舒晚輕輕一怔,抬眼去看他,神色憐惜卻沒說什麼,只是默默的握緊了他的手。
易沉瀾感覺到了,隨即更緊的回握。
「易沉瀾?不,不是……」朱瑤的眼淚從眼角慢慢流下,她哽咽著聲音,輕聲叫道,「孩子,你怎麼可能是易沉瀾?你看一看我,你怎麼能是別人的孩子?」
宋安之慢慢走上前來,這兩個人站在一起,對他的視覺衝擊更加的大,他的臉色沒比朱瑤好到哪兒去,抖著嘴唇輕聲道,「夫人,你們……你們下去滴血認親吧……」
事已至此,朱瑤的出現,舒戚的逃脫,一樁樁一件件事情擺在眼前,滴血認親與否似乎也沒什麼區別。可是,宋安之卻不知如何向易沉瀾開口。
說他這十幾年來都認錯了麼?
說他根本不是易衡的孩子?
宋安之眼睛裡布滿了血絲,臉色蒼白的像鬼,他從未感覺到開口說話是這般艱難的事情,哪怕說一個字也要拼盡全力才能做到。
滴血認親,讓事實來代替他說話吧。
宋安之看著易沉瀾,巨大的愧疚就讓他的目光看起來像是恐懼一般,他艱澀的啟唇,「我……阿瀾……」他嘗試叫道,然後聲音更低的說下去,「這位夫人自稱是江師兄的夫人。你們、你們就……」
易沉瀾的身體僵硬極了,無論是宋安之這般卑微的態度,還是「滴血認親」這四個字,都給了他巨大的荒謬感,他以為這件事很簡單,只在於他想不想,而走到這一步時,才發現他不習慣,甚至想逃離。
一個在陰溝里生活慣了的怪物,突然被人拽到陽光底下,第一反應不是喜悅,而是畏懼。
更何況,為這件事,還染上了一條無辜生命的鮮血。
易沉瀾默默的退了半步。
卻被一雙溫暖的小手扶住了。
「阿瀾師兄,怎麼了?」舒晚小聲問他,被淚水洗過的清澈眼眸里是毫不掩飾的關切。
易沉瀾心頭一松,低聲道:「我……晚晚,我做不到。」
舒晚輕輕蹙眉,將他的手臂攬緊,溫柔的仿佛她抱的是一塊珍貴的玉:「別怕,阿瀾哥哥,我會永遠在你身邊陪你的。」
「不要害怕,無論發生什麼我都在你身邊。我喜歡你,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易沉瀾的目光溫和極了,他的晚晚叫他別怕,他仿佛就真的可以從暗暗滋長的恐懼中慢慢掙脫。他將舒晚的小手用力的握在掌心,仿佛這樣,他就能汲取無邊的力量。
宋安之等了許久,終於見易沉瀾的態度有些軟化,才期期艾艾的開口問道:「可、可以嗎?阿瀾……」
「那我呢?」江揚忽然快步走上來,打斷了宋安之本就難以啟齒的話語,他懇求一般的握住宋安之的手,目光比起宋安之,更像是實實在在的恐懼,「那我呢,三師叔,我怎麼辦?」
「我……我……我為什麼和……和她長的不像?三師叔你告訴我,我和爹爹長的像麼?」江揚聲音都染了一絲哭腔,緊緊的握住宋安之的手,將他不知所措的恐懼傳過去。
宋安之轉頭看著這個被他偏愛疼寵了幾十年的孩子,他將對師兄的愧疚全部變成了縱容加在了他的孩子身上。這個從小失去雙親的孩子,他每每看見都心疼極了,只要他能平安快樂,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可是如今真相卻給他迎頭痛擊,幾乎讓他痛不欲生的事實告訴他——也許這麼多年來他疼錯了人。
宋安之再次轉頭看向易沉瀾。
不僅是疼錯的人,他造成的傷害更是大錯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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