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桐垂著眸,睫毛簌簌輕顫,下意識說:「朕要是沒有回去,你就死在匈奴人箭下了。」
「臣死了,聖上也是太子,也能順利登基統掌大權。」
聞端雲淡風輕道:「那樣的話,不是比今日的局面還要好麼?」
謝桐沒有回答這句話。
聞端見他不言,於是看似隨意般換了個問題:
「聖上何須糾結於此?臣曾記得,聖上說過,並不想要這種感情,那臣也必會謹遵聖旨,不會讓聖上產生困擾。」
「還是說,」聞端觀察著謝桐的神色,不徐不疾道:「聖上的預示夢裡,不僅臣的感情有所端倪,還有更深的接觸?」
謝桐:「……」
「能有什麼接觸,」他維持著面上的平靜,冷淡道:「朕又不是男同,也不要CP。」
聞端又問:「何謂CP?」
「……太傅不需要懂那麼多。」謝桐硬生生別開頭,咳了一聲,穩住嗓音說:
「總而言之,你們的心意朕都知道了,但朕是天子,今後總要……立後,不能回應太傅的感情。」
聞端頷首,道:「臣也並無逼迫聖上答應的意思。」
話雖這樣說,但知曉了聞端的想法,謝桐總覺得哪哪都彆扭。
聞端偶爾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下馬車時看似平常的伸手攙扶,甚至聞端說話時的嗓音,都能讓他渾身緊繃,十分不自在。
這種狀態一直維持到進了會試考場,謝桐的注意力才被分走。
這一次會試人數眾多,吏部特意借了太學的場地,在梧桐書院內外布了考場,分普通應試和另一處的醫術應試。
謝桐在考場外看了幾眼,就發現有不少匆匆入場的人停下腳步,往自己和聞端的方向看來。
「他們是認出朕了麼?」謝桐蹙眉,低聲問。
沒等聞端回答,一位路過的青衣考生便上前,對謝桐道:「兩位仁兄也是來赴考的?是哪裡人氏?」
謝桐:「……」
聞端說:「京城人。」
那青衣考生睜大了眼,滿臉都是羨慕:
「想必兩位仁兄家中必是名門望族……小弟張嶺,從南邊而來,敢問兩位仁兄姓名?待考試結束,小弟想遞個拜帖到兩位府上,不知是否叨擾?」
今日會試只擇三十餘人,大部分考生都無法進入殿試,因此也有不少人忙著結識他人,盼望著以後能多幾條門路。
謝桐唔了一聲,搖頭道:「不必了吧。」
在對方失望的目光中,謝桐朝前走了一段路,餘光瞥見這個叫張嶺的考生在原地踟躕片刻,竟又往他的方向追過來。
「……」謝桐拉住聞端的袖口,壓低了聲音說:「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