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是問:「你就是那個叫簡如是的丞相?」
而後則恨聲道:「本王要揭發那姓聞的奸臣!他本是罪臣許自仁之後,早被流放到北境,竟敢以罪人之身回京科舉,謀害先皇,狼子野心,罪不容誅!」
安昌王臉上還糊著凝結的血塊,這樣面目猙獰地狂呼亂叫,簡直像是青面獠牙的惡鬼。
但他嘴裡說出的話,卻令在場之人比見了惡鬼還驚懼。
「丞……丞相,」刑部的人聲音都顫了,對簡如是道:「這反賊撞了牆,腦子不清醒了,竟胡言亂語……」
「誰說本王不清醒!」安昌王一把揮開旁邊要來抓他的手,嗓音尖利:「聞府不是有個跟著聞端多年的管事嗎?將那人抓來,審問一通,自然知曉本王話中真假!」
刑部的人忍不住反駁了一句:「太傅大人的府邸也是你想進就能進的?」
簡如是瞥了這說話的人一眼,沒立即說話,而是仔仔細細地看了安昌王片刻,開口問:
「你刑期就在七日後,此時攀污他人,意欲何為?」
安昌王怪裡怪氣地笑了起來。
「既然都要死了,」他咧開嘴說:「本王還怕什麼?你儘管查便是。」
旁邊一眾刑部的人作鵪鶉狀,大氣也不敢喘。
場中最為冷靜的,還是簡如是。
其餘人只見他點了點頭,語氣仍是那般溫和如春風,說道:「去查。」
旁邊那位刑部侍郎愣了一下,小心問:「簡丞相,要查什麼?」
「剛剛沒有聽見王爺說的話嗎?」簡如是平靜道:「去太傅府上請那位管事到刑部去,無論如何,都得還聞太傅一個清白。」
*
謝桐回到宮中時,聞府的老管事已經被關進刑部大牢中兩個多時辰。
宮燈一盞接一盞燃起,謝桐面沉如水,快步到了刑部,一眼看見正往外迎的簡如是,倏然伸出手,狠狠地攥住了他的領口、
簡如是一怔,那雙向來溫柔如水的柳葉眸,現出了幾分訝異的神色。
「……聖上?」
「簡相,光憑賊人幾句挑撥離間的話,既無憑也無據,你怎敢不經朕同意,擅自到聞府拿人?」
謝桐一字一句地逼問道,黑眸里像是燃著兩簇怒火,明亮得驚人。
簡如是從未見謝桐發過這麼大的火,怔愣了一會兒,才輕聲道:「是臣逾矩了。」
謝桐鬆開手,後退幾步,深吸了幾口氣平復下來:「安昌王的話是真是假,朕自會派人查明,你叫刑部將人放了,好好送回去,朕可以不計較你這次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