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只是不想再將這秘密深藏於心,」斷斷續續的間隙時,謝桐聽見聞端道:「既與聖上定情,往事就該讓聖上知曉。」
謝桐睜開水霧氤氳的眼,怔愣了片刻,才勉強回過神,說:「你的身世朕並不在乎,朕只想知道一件事……」
「父皇的死,究竟是不是你——」
聞端垂著眸,一點一點地啄吻他潔白的額心,帶淚的眼睫,聞言頓了頓,才回答:
「先帝的病,是臣推波助瀾,但他的死,臣並未經手過。」
「無論如何,」聞端嗓音極低:「他畢竟是你的父皇。」
謝桐閉上眼,積蓄許久的淚從眼角滑落。
「他……」謝桐喃喃出聲:「他本就該死……」
聞端伸出手,指腹擦去謝桐眼尾滲出的淚水,垂首看著懷裡的人。
「臣已是難逃罪罰,但請聖上……莫要離臣而去。」
他親著謝桐的唇角,嘆息道:「臣如今只有聖上了。」
謝桐按著聞端的肩膀,將人推遠了點,直至能夠完完全全、清清楚楚地望見那張臉,可以注視那雙藏著無數情緒的漆黑墨眸。
許久許久的沉寂後,謝桐終於半撐起身,就這坐在案沿上的姿勢,半闔上眼,靠近親了親聞端的側臉。
第59章 戴罪
今夜宮中註定難眠。
不知為何, 宮外的許多官員忽然收到了關於聞府管事被關入刑部的消息,紛紛連夜入宮來打探,卻被簡如是擋在了金殿前的廣場上, 無法見到謝桐,就連聞端也尋不到人影。
再之後,便是聞府管事的供詞悄然流傳在了眾人的低聲議論中,素來與聞黨不對付的,立即不動聲色地離開了皇宮,急忙回了府上,暗中召集幕僚商議。
而聞端一派的數個臣子,則是面色各異, 有渾然不信的,有半信半疑的, 更有疑慮深重、眉心緊擰低頭思索的。
金殿前的廣場上一片紛亂, 幾個從前便有仇的臣子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惹得亂上加亂, 爭執聲、嘆息聲、怒罵聲響成一團。
「太傅大人何在?」
「……聞公的府邸大門緊閉, 連絲人聲也無,是否已被聖上——」
「胡扯!不是說太傅近些日子,都住在宮內嗎?」
「聞公何至於住在宮內!怕不是早被聖上以論政為由關押……」
「日日朝上相見, 從未見太傅有過任何異樣神色, 關押一說簡直是胡言亂語。」
「那些傳言是真是假?太傅大人怎可能是那罪臣之後……」
「在下覺得, 這恐怕是聖上的手段, 諸位謹言慎行,莫要被抓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