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周漪月醒來時,覺得整個身體都不是自己的,胳膊綿軟得半寸也抬不起來。
雪蘭雪青端著水盆進殿,「殿下,奴婢們伺候您洗漱吧。」
周漪月從床上緩緩起身,雙腿止不住的打顫,趔趄一下便倒在地毯上。
「殿下!」雪蘭雪青忙上前扶起她,雪蘭面露不忍道:「殿下,奴婢給您找一些消瘀止痛的藥吧,太醫院的藥庫應該還存著一些藥,我們給殿下尋來,這樣您能好過一些……」
雪青滿臉不情願:「姐姐,太醫院的人早就逃之夭夭了,我們就算去了也找不到,何必去招惹那幫凶神惡煞的晉軍?」
雪蘭氣得臉皮漲紅:「你這丫頭怎麼淨偷奸耍滑,殿下從前待我們不薄,怎能如此沒良心!」
周漪月擺了擺手,不甚在意的樣子:「罷了,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現在不過是晉人的階下囚,不必如此嬌貴。」
只是第一日便這般難熬,往後還有十幾日,不知該如何與之周旋。
希望她能撐到那個時候。
「雪蘭,雪青,我問你們,城破那幾日你們就在宮中,朝堂上情況如何,諸位大臣對晉軍是何態度?可有人反抗?」
雪蘭回道:「李太傅等重臣們都隨陛下南逃了,剩下的臣子大多被困於城中,有的投降歸順了晉軍,還有的避於家中不出。」
「武將們呢?」
「攻城那日大多戰死了,禁軍統領當場被俘,聽說就被關押在牢獄。」
周漪月頓了頓:「也就是說,晉軍目前對梁國臣子態度不明,並未趕盡殺絕。」
「是,奴婢們也搞不懂他們是什麼意思。」
周漪月撫了撫長發,沉默不言。
晨鐘在破曉時分準時響起,悠悠裊裊,穿過殘破的城牆,迴蕩在空曠的街道上。
此時中書府官衙內,幾個梁國臣子們圍坐在一起,昏黃的燈光映照著他們憔悴的面容。
一位年歲稍長的文官緩緩站起,「諸位同僚,國破家亡,江山社稷平白遭此大難,我們這些臣子又該何去何從,大家還是好好拿個主意。」
一時,有的主張和晉軍血戰到底,有的主張歸順以保全百姓。
三朝元老程中書大慟,「我大梁建國三百餘年,豈可被一幫宵小攻占,若讓老夫屈膝,吾寧撞南牆隨陛下而去!」
身旁人趕忙勸道:「陛下未亡,我大梁氣數未盡,程大人這是作甚?」
又有人叱喝道:「大話誰不會說,我等文臣手下無一兵一卒,如今這墉都城,連一塊完整的磚瓦都難以找到,諸位拿什麼反抗那幫虎狼之軍?」
眾人僵持不下,有人看向角落一處,開口詰問:「聞少卿,為何一言不發?」
一瞬間,所有人目光投向那個儒雅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