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溱此人素來行事瘋魔,狂妄難馴,怎會因一道聖旨低頭?
他心裡放心不下,還是決定親自前往牢獄一探究竟。
牢獄內陰暗潮濕,聞祁穿過一道道沉重的鐵門,來到那人的囚室前。
幽暗逼仄的牢房一隅,魏溱大馬金刀坐在角落,低垂的頭顱半隱於昏暗之中,看上去仿佛一尊雕塑。
四肢被沉重的鐵鏈緊緊鎖住,鏈條之下,肌膚裸露處皆是觸目驚心的傷痕。
血痕與泥土混雜,顯得格外慘烈。
無論怎麼看,面前男人都是那麼可憐,那麼令人唏噓。
可就是這個畜生,顛覆了梁夏國的安寧,強行拆散自己和公主,霸占公主整整一年,無數生靈因他而喪命,血流成河,哀鴻遍野。
他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
「魏將軍。」
他緩緩開口,打破滿室沉寂,沙啞的嗓音中是抑制不住的寒意。
魏溱未發一言,聞祁對此也沒有感到意外。
他有辦法讓他回應。
「聽說將軍年幼時落於梁軍之手,身陷囹圄,受盡屈辱與折磨,四年光陰,足以讓世間最堅韌的心志也為之動搖。」
「而今,將軍再次踏入牢獄,成為階下囚,此情此景,與當年何其相似,不知將軍心中可有半分波瀾?」
黑暗中,魏溱似乎微微抬起了下頜。
聞祁道:「將軍不必這般看我,在下身為左相大人身邊幕僚,自然掌握將軍的所有信息。」
或者說,他知道公主和這個畜生之間所有的事。
面前男人終於有了反應,輕嗤了一聲:「怎麼,鄭以丞自己躲在暗處不敢見光,派你這等走狗來落井下石?」
聞祁輕笑:「將軍錯了,在下並不是來落井下石,而是來幫將軍的。」
對面人陷入沉默,未言。
聞祁晃了晃手裡奏疏:「在下不才,會為將軍向聖上求情,說將軍利用朝珠公主招降,又讓她與梁帝自相殘殺,逼得公主跳下跳城樓,一舉兩得。」
「將軍如此費心,是為了避免晉軍背上屠殺梁夏皇室的罪名,為了讓我晉軍名正言順,實在算的上是大功一件!」
魏溱烏沉的眸底漸起波瀾,翻湧著深不見的恨意。
兩人陷入死寂般的沉默,只有男子沉重的呼吸聲在靜謐中迴響。
「你是為了周漪月來的。」
他幾乎是肯定的語氣。
聞祁正色道:「的確,若不是將軍深謀遠慮,讓公主親自招降,我們還真不知道拿這位梁夏公主怎麼辦。」
「這一切,都是將軍的功勞。」
他加重了語氣,每一個字都精準無誤扎在他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