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官員以前右相為首,右相乃前朝重臣,自新帝登基以來,便以身體不適為由閉門謝客。
如今,他想當縮頭烏龜也當不了了。
一連數月,拱衛司和晉軍多番活動,許多前朝重臣或被下獄,或平白無故消失,令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魏溱手中緊握著一份名冊,那上面記載著近月以來被清查的前朝重臣名單。
「謹防漏網之魚。」
他將名冊擱在案上,只說了這麼幾個字。
拱衛司指揮使明白了他的意思,躬身應諾。
凌雲上前將新課進士們的情況稟報:「陛下上次說的那個歸子慕,臣這幾日派人監視,病危發現什麼異常。」
「此人原是一教書先生,利用左相的勢力廣結人脈,向高官贈送黃金美妾,為自己的仕途鋪路。」
「至於皇后那邊,他似乎有意接近許家,看樣子,是想為自己的仕途增添籌碼。」
魏溱撐頭聽著,問了句:「此人並未娶妻嗎?」
「是,不過據屬下來報,近來有不少人給他送過姬妾,他照單全收,且一一臨幸。」
魏溱掀了眼皮看他,似乎略感意外,隨即又恢復了往日的冷峻。
「有欲望的人,便好掌控。」
不像她,無論他如何施為,如何用心良苦,她總是淡然以對,又傲又倔,仿佛世間萬物皆不能撼動她分毫。
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無力,還有莫名的不安。
「繼續監視,不要打草驚蛇。」
「是。」
待人逐一離去,他倚坐在雕龍畫鳳的龍椅上,揉了揉眉心。
宮人輕盈走上前奉上茶盞,張忠上前為他揉肩:「陛下,馬上便是皇后娘娘千秋,今年是皇后娘娘第一次在宮裡過壽誕,宮裡需得提前一個月準備,不知陛下可要為娘娘辦得更為隆重些?」
魏溱心中微微一動。
他都忘了,她現在是許家的女兒,有新的身份,也有新的生辰。
先前她還是梁國公主的時候,生辰那日她會待在宮裡,她不會踏進獵場來找他們這些奴隸。
然而,過了幾日,她便會出現在獵場,一待就是一整天,手中的弓箭幾乎不會停歇,仿佛要將所有的痛苦與憤怒都發泄到獵殺的快感里。
他看著她端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凝視他們,笑容里藏著無盡的悲哀與瘋狂。
後來他們才知道,那年她的生辰,梁帝給她的生辰禮是一幅地獄圖。畫上是一個綁在架子上,被烈火吞噬的女子。
然後,他讓周漪月按照畫上內容親自處置一個犯錯事的宮女,不讓她拒絕,甚至,不讓她流一滴淚,說只有這樣,才是他的女兒。
他回憶著她那時瘋狂的樣子,那一度是他的噩夢,如今,他倒開始懷念起那張生動的臉。
比現在這種死水一般的模樣,倒是迷人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