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雲哀周身僵住,可惜蠱蟲在身,人依舊在往前邁。
「他們算盤打得可響了。」桑沉草刻意壓嗓,低低的聲音略帶蠱惑,「既然想令我坐實問嵐心之名,自然要想方設法讓旁人猜想我就是問嵐心,還得使了勁地朝我潑髒水,如此,我就永遠是問嵐心那個千古罪人了。」
「避開,不就好了?」奉雲哀兩唇微顫,擠出冰冷字音。
「你不找問嵐心了,不想查清奉容的死因了?」桑沉草語氣愉悅,「其實是奉容命你來找問嵐心的,對不對?」
奉雲哀心道不錯。
「奉容不過是讓你來找問嵐心,你卻將問嵐心當作殺人兇手。」桑沉草將餘光往後一瞥,見有人靠近,立即攬著身邊人騰身避開,「看來奉容死得倉促,話都來不及同你說清。」
身後果真有人,那人還在磕磕巴巴地喊:「我、我聽說聆月沙河那邊,住著個用針殺人的老妖女,叫、叫什麼問嵐心,她在江湖中頗有名頭,似乎叫……斷魂針,不錯,就是斷魂針!」
結巴又猶豫,聽起來底氣分外不足,似乎是剛剛學來的,也不知受了誰的指使。
周遭有人信了,驚道:「難道昨日住店的兩人中,其中一人就是那問嵐心?」
掌柜喃喃:「看著歲數也不大。」
「江湖人最擅長喬裝,她一定是易容了。」
「不錯,一定是易容!」
奉雲哀沉著面色,卻也清楚,此時她如若出面解釋,怕是只會中計。
離開朱雨鎮,兩人一路向東,所幸沿途無甚城鎮,這也意味著,將碰不到觀風門的眼線。
夜色濃郁時,山野間蟲獸嚎啕,聽著兇險,卻比那些明槍暗箭要叫人安心許多。
奉雲哀去尋草料餵馬,撿起一根枯枝沿路敲打草叢,省得有蛇忽然躥出來咬她一口。
她有意走遠,想試試體內的蠱蟲是不是還活躍著,果然如她所想,離遠不過百尺,她周身便酸癢難耐,步子也變得沉重無比,根本是在催促她回到那靛衣人身側。
越遠,雙腿就越重,好似纏了千斤石,幾乎要邁不動分毫。
那癢意是鑽心的,周身沒有哪一處不難受,就好比體內蠱蟲不止一隻,甚至還將她的軀殼填實了。
她當真小看那靛衣人的蠱蟲了,這麼下去,她非得倒地不起。
奉雲哀不得不停住腳步,彎腰拾起草料,正要起身時,身後傳來一聲尖嘯。
是蟲哨。
哨聲急且響亮,好像是衝著她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