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月聞言直到阿兄那股犟勁又上來了,知曉他們也是為了借得勝的機會多賺點錢,也不欲多言,幾步走到何父身邊,說起了對米家主動交凶的顧慮。
何父聞言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拍了拍身上的灰,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也覺得此事並不簡單。
「官府既然已經落了案,咱們再琢磨下去也是無用。東郊鴛畫坊的錢小娘子不日出嫁,錢老闆知道你手巧,出九十兩請你做兩個三彩瓷瓶,討個好彩頭。」
兩個瓷瓶九十兩,不愧叫錢老闆,真是財大氣粗啊!
見女兒一下來了精神,何父也鬆了口氣,正要繼續收拾貨物,猛然間想到了什麼,又回頭囑咐道。
「對了,宋縣令那邊今早差人來話,說未時咱家還要出個人去錄個筆錄,順便結一下案。我與你阿兄一時半會也回不來,你便替我們去一下吧。」
大周自女帝即位後,尋常女子不僅可入朝為官,日常生活中也基本與男子同權,不會因為是女子就被低看一等。
何秋月一邊點頭,一邊往馬車的袋子裡裝烤好的胡餅,兩人這次來回得近半個月的時間,且多以山路為主,一路上這些耐放的吃食是少不了的。
胡餅是何父早上現烤的,金黃焦脆的大餅灑滿了一層芝麻,香氣撲鼻,光聞著就讓何秋月吞了吞口水。
看著自家女兒嬌憨乖巧的模樣,何父也不自覺露出了慈祥之色,抬手摸了摸女兒頭頂,又不放心地輕聲嘮叨著。
「米家水深,宋縣令又是個不管事的。到了府衙千萬別逞意氣,若真起了衝突,吃虧的還是你這個女兒家。」
知曉父親心意,何秋月都一一點頭答應,何父雙目含笑,又揉了揉女兒臉頰。
「爹與你阿兄算過,照這樣下去用不了三年,咱就夠在洛陽郊外買一套小宅子了。到時再給你和你阿兄的親事定了,你爹我這輩子也就圓滿嘍!」
雖然相處不過一月,但從原主的記憶以及日常的觀察中,何秋月都能感受到何父對耀州的情誼。
不僅是因為百年基業,更是是因為此地承載的與亡妻早年相依的回憶,若非這樣,怎麼會在艱難的仍留於此。
似是看出了何秋月的疑惑,何父輕輕搓了搓手,對著遠處哈了口氣。
「耀州畢竟不是個久留之地啊!再者說,你爹我在這呆了大半輩子,臨老想去大都市見見世面還不行嗎?」
恐怕見世面是假,避禍是真吧。
何秋月並未再問,洛陽無論如何都是都城,生活條件也比這邊好,既然阿爹決心已定,她並不願再多阻攔,無非就是換個地方做生意過日子而已,她有手藝她怕啥。
「行行行!您老想去哪就去哪,我們在後面給你當幫工,絕不耽誤你尋找晚年幸福!」
何父佯怒地嗔怪了自家女兒一眼,隨即讓兒子在車廂看貨,自己則跨上馬,揚鞭一擊,兩人便這樣晃晃悠悠地南下出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