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客氣了,我們教學是無償的,這雞蛋野菜還是拿回去給孩子吃吧!」
聽是聽不懂,但猜也能猜個大概,這位母親不好意思自己課後給女兒單獨補習,所以特意取了家裡比較值錢的來做謝禮。
「就是就是,我們掌柜的不圖錢財,何況你家女娘是個好苗子,日後跟著學定能成一番事業!」
老齊也趕忙上前,生怕對方聽不懂,還自顧自比起手勢。
這下不僅何秋月忍俊不禁,連小女孩都被他手舞足蹈的樣子逗笑,哈哈地樂個不停。
女人也抿了抿嘴,接過了竹籃,但卻緊緊握了握何秋月的手,深深鞠了一躬,才摟著小女孩往回走。
「怎麼著,魂兒被勾走了?」
老齊直勾勾地望著母女倆遠去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視線內都沒有回頭,突然後腦勺一疼,抬腿便往身側老周的方向踹去。
「哪都有你!」
眼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鬥起嘴來,何秋月趕緊輕咳一聲,抬手指了指微沉的天色。
「兩位大伯——天不早了,要不我們先趕路,回去邊吃邊吵?」
眼前突然晃來一抹紅影,「對!秋月你回去評評理,秦摯今天竟然嫌棄我鬧騰,我還沒說他像個啞巴呢!」
本以為上了馬車就能休息一會,沒成想姚秀楠說個沒完,從秦摯不講衛生到性格無趣,羅列了一籮筐的不是。
何秋月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無奈地嘆了口氣,「那怎麼著,要麼把秦摯辭退,要麼你回洛陽?」
這句話果真戳到了姚秀楠的痛點,她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卻半天憋不出來一句話。
「作為朋友,我比誰都希望你有個好歸宿。但作為知己,我不得不提醒你,姚氏長女和孤身瓷匠,註定是要面臨諸多磨難的。」
不忍見到少女泛紅的眼眶,何秋月側過了身,透過帘子的縫隙望著漫山遍野的枯葉,許久才繼續開口。
「更何況雖然現在不提,但我清楚,你終究是要回洛陽去的,所以……」
「所以這就是你和薛刺史生疏的原因嗎?」
何秋月猝然回身,正好撞見少女紅腫含淚的雙眼,心忽地一緊,沒想到會把話題轉到自己身上。
「這的確是原因之一,只有好感而沒有真情是無法越過重重困難的……更重要的是,我目前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想把精力放在隨時會碎的事情上。想來,他應該也是。」
沒有粉飾太平,沒有扯東扯西,只是實事求是地剖析內心想法,不僅是說給他人,也是告訴自己。
片刻後,姚秀楠用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淚,露出了平生最難看的笑容。
「我確實要回去了,昨日收到家父來信,要準備月底女皇的賀歲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