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薛清安畢竟是薛清安,是大冬天被澆了一身冷水還奮筆疾書的天才少年,是頭破血流仍不服軟的將門獨子, 是明知艱辛偏要一搏的耀州刺史。
腦中突然閃過何秋月那張巧笑嫣然的臉,嘴角不自覺彎起一個弧度,是啊,有知己紅顏相伴而行,他確實是好福氣。
「翼王說笑了,下官不過是以真心換真心,若說天賜鴻福,哪比得上殿下您呢?」
也不知是裝傻還是無意,翼王哈哈一笑,但卻並不打算轉移這個話題。
「聽說這位何掌柜不僅經商有道,還是個一等一的絕世佳人,不知本王是否有幸能見上一面?」
此言一出,馬祥頓時臉色大變,「殿下有所不知,何掌柜近日廣開分店實不得閒,再說耀州佳人如雲,與一商戶女子相見也實在有損您的身份。」
翼王為人風流是出了名的,就連這在耀州的這兩日,也沒少流連當地的幾家酒館,召集花魁舞女夜夜笙歌。
馬祥也沒考慮那麼多,寧可說幾句何秋月的壞話,也勢必要讓翼王消了與之見面的心思,畢竟他對於這位皇子的人品可真沒有信心。
沒成想,翼王聞言笑意更濃,「哦?清安還沒說話,馬參軍倒先急了。」
注視著薛清安逐漸蒼白的面容,翼王挑了挑眉,剛想再說,卻被門口的嘈雜聲打斷,隱隱約約能聽到「何掌柜」的字眼。
眯了眯眼,果真瞧見不遠處的人群里,有一抹纖細高挑的身影,即使看不清面容,也足以被那清雅脫俗的氣質所吸引。
嗬,剛一說就來了,看來他與這何秋月,確實很有緣分啊!
不過何秋月肯定不是來見他的,相反,在看到門口極具規格的車駕後,她就萌生了改日再來的念頭。
奈何米峰怕她反悔,得了米夫人的吩咐後便絮絮叨叨了一路,眼瞅著就能到府衙簽好轉售契書,他豈肯罷休。
還改日,就米家那個爛攤子,能不能撐過今晚都是難事,就是下刀子,他也得忍著疼把那兩個鋪子賣出去。
「何掌柜,可不是我托大,那兩個鋪子有早人軟磨硬泡了一年,要不是看在實在鄰居的份上,您這個價格是絕對拿不下來的……」
就連跨進了府衙大門,這米峰還是說個不停,分明是甩了一塊燙手山芋,偏到他嘴裡就成了何秋月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得了便宜還要反手賣個人情,真是可笑至極。
並未再跟他多廢話,何秋月三兩步跨進廳堂,簡明扼要說完來意,便示意帳房遞交寫好的契書。
眼下宋縣令又告病還家,耀州大事小事都得上稟至刺史府,以至於連簽個契書這種事,都要由薛清安親自過目。
契書工工整整地列了幾十條,薛清安逐條仔細看過,才在雙方簽字處蓋上官印,讓馬祥交到帳房和米峰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