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左側沒有人坐,而兩人就這麼並肩在右側落座,對上薛夫人晦暗不明的神色,讓何秋月不禁有些緊張。
這感覺,有點像背著父母私定終身,然後被發現的既視感呢?
後廚的帘子晃了晃,被掀開一角的位置露出了老周有些擔心的半張臉,就在那一刻何秋月莫名有些安心,剛生起的幾分緊張感慢慢散了大半。
真好,在這種時候,她也是有娘家人的呢。
就在這時,一直凝神打量瓷器的薛夫人終於收回了視線,將眼神定格在兩人緊握的手上。
隨後,薛夫人緊繃的唇角微不可查地一松,若有所思地對上何秋月的目光,聲音溫婉卻有著威嚴的氣場。
「清安父親去的早,因此家中子女都未取小字或閨名。初次相見,我便循著家中習慣,喚你一聲秋月可好?」
雖然仍是面色無波,平和的聲音也聽不出情緒,但這話里話外顯然是把何秋月當成了自家人,這下不僅何秋月,連躲在門簾後的老周等人都詫異地瞪大了眼。
不是沒想過會得到同意,只是,這未免有些……太自然了?
薛清安緊繃的手臂也都放鬆了下來,轉而感激地望向端坐的母親,察覺到掌心的手在微微顫抖,忙安撫地按了按那微涼的指尖。
短暫的呆楞後,何秋月重新恢復了理智,起身又恭敬行了一禮。
「伯母客氣了,您巾幗不讓鬚眉,在耀州也是萬千少女心中的典範。被心中偶像如此親切地呼喚,我自然是無比樂意的!」
這話一出,薛夫人那雙眼眸又深了幾分,唇角也攜上了一絲明顯的笑,語氣更加溫和親切。
「你們之間的事,清安之前的來信也都跟我說了。而我這次來,就是想要在你們定親之前,把薛家的情況一五一十地也告訴你。」
「清安父親那一輩共有兄弟四人,如今其餘三家也都各立門戶,而我膝下除了清安,唯一的女兒也在年前有了婚約。」
「雖說和清安達成了一致,但我還是想當面問你一句,眼下我們選了與朝中不少重臣相背的一條路,與反叛勢力的對抗並不輕鬆。即使如此,你也願意同清安一道嗎?」
望著兩人緊握的雙手,薛夫人沒有說出口的是,正邪較量中勝敗在所難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而她當年,就是選擇了那個滿是正義感的少年,即使知道前路充滿危機,也義無反顧地做出了相伴一生的承諾。
等待是痛苦的,而等一個永遠回不來的人更是讓人心碎,或許是兒子信中描繪的少女過於燦爛美好,又或者是透過其中的點滴想到了泛黃的過往。
所以,即使幹了大半個月的路,她還是親自趕來了。
不但是為了幫助兒子帶來需要的軍備,更重要的是,她想要親眼見一見那個勇往直前的瓷行掌柜,看一看那個與自己年輕時相似的靈魂。
然而,無論是何秋月,還是她身側的薛清安,都默契地拉緊了手,堅定地點了點頭。